第十二章
民国娥皇 by 万水千山杜
2018-5-26 06:01
第十一回、桃花园中结义题诗作画,蔷薇包间揽手诉说真情
春风在桃花盛开时温暖的达到极致,春天的风景也在桃花盛开时靓丽的达到极致。遍地葱绿的麦苗用力昂头拔节,畦边、沟边、路边生机蓬勃的小草和先到达春天的麦苗一样,沐浴着春天的暖阳和春风的温煦。桃林内外,游人不及桃农多呢,是啊,在这战乱纷仍、民生凋敝的年代,有多少人会有这份闲情逸致呢?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桃林边,从车上下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根粗长的辫子在背上来回摇摆,一袭白色绣花衣裤,穿在婷婷袅袅的身上显得小巧而雅致,俏丽而洁净。她拉开后门,一只小巧的棕色皮鞋和一段白色绒袜的小腿伸出来,随即下来一位身着粉色旗袍,披着红色绣团凤斗篷的小妇人,高挽发髻,横插四支金簪,金色的风铃样步摇,她顺手掐了两朵桃花,插在头的右侧,顿生一股风情。
“碧菡,没什么游人啊,冷清清的。”看到桃林边上拴着一匹备鞍的枣红马,随后下车的刘文兴道:“居然还有骑马来的。”
“斋哥,人多了,你不怕有人把我抢跑了啊,呵呵!”叶碧菡调皮的天性在这暖阳中在这桃花中得以张扬,她边说边向桃林深处走去。
“老爷,不会的。”小芳也笑道:“你看后面。”一红一白两个丽人让这桃林更加明媚和生动。
刘文兴回头一看:两个身材魁梧,一身灰色短打扮,敞着的外衣露出宽阔板带的黄色铜扣,腰间鼓鼓囊囊的;一脸的胡子茬,都佩戴着墨镜,抱着双手在四处巡看,老胡和老焦。刘文兴看罢,一笑:
“你俩不要吓到桃花姑娘哟!”
两人一听,相互望望,随即都除下墨镜,两手不再抱于胸前,插在上衣宽松的兜里,老焦还吹响口哨,居然还吹出个调儿来。
刘文兴摇摇头。叶碧菡见到他摇头,低声笑问:
“怎么了?”
“你的保镖大煞风景啊!”
“呵呵!男人们都像你这样子,这世界可能也就不那么乱了!”
“你的话是褒还是贬?”
“随你喽,呵呵!”说着继续悠闲散漫地边看边说边溜。
忽然,小芳在小嘴儿前竖起食指:“嘘——”二人不再说话,奇怪地看着小芳,小芳向右侧一指,两个人顺着她指的方向,透过一株桃树的缝隙,见一个人背对他们,上身是件古铜色丝绸夹袄,下穿一条蓝色裤子。坐在一个马扎上,在一个画架上正在画着什么。
“这是哪儿的学生写生呢?”叶碧菡对小芳道。
老胡从后面过来说道:“小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李经理。”
“什么?!”叶碧菡小声惊呼。
“你不会看错吧?”小芳茫然不信。
老焦道:“干我们这行的,不会看错的。”
叶碧菡看了看老胡,仍是半信半疑。她放轻脚步,悄悄地向前靠近,直到到了那个人身后,才慢慢站下,从那人肩头看过去。那画夹上,一丛盛开的桃花,从画板左侧,向画板中上伸展开来,下边是远角度的一片桃林,右下是一座五六所房子的小村庄吧!有一条乡间小路蜿蜒伸向桃林,小路远端,有两个羽扇纶巾的人交谈着走向桃林。那人正在给桃花着色点彩,用画笔饱蘸红粉两色抹抹点点,猛然开口道:
“等我画完了,我会觐见您的。”
叶碧菡被这意想不到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守住心神,这声音不就是李义军吗!抬腿向李义军的马扎踢去:
“李大经理,你这是知道我来喽,好大的架子!”
李义军纹丝没动。他又抹了两下,把笔放在身旁的调色板上,手提画夹站起并转过身来,向叶、刘鞠了一躬:
“老爷、少夫人好!”
刘文兴拿过画夹看了看:“画的不错啊!”
叶碧菡笑道:“军哥,看来你早知道我来了?”
李义军一笑:“哈,不早,就打小芳嘘声那会儿吧。”
小芳吐了吐舌头,叫道:“什么!那么远你听得到?”
“不是我听得远,是你们打破了桃林的寂静。”李义军又对叶碧菡道:“就差几笔了,我打算画完再打招呼的。”又向老胡赞道:“老胡眼力不错啊!”
“嗯,很好!”刘文兴仍在看画中桃花:“构图新颖别致,画面清逸灵动,笔力刚柔兼蓄。只是,右上还没补白呢!也没落款啊。”
“呆子,”叶碧菡道:“你就是想让我们多站一会儿?!”
李义军笑道:“老爷来了,正好,劳您大驾,请为我拙作添彩啦!”说完,弯腰端起调色板,把笔递到他手里。
“什么老爷、老爷的,你们三个看看,”叶碧菡向后一招手:“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俩兄弟吗?”
三人当中就是老焦没见过两人出现在同一场面,但三人都吃惊了,这么近距离站在阳光下,而又是这么专注地去比较,三人都是头一遭:刘文兴较瘦弱、稳健,少点头发,多付眼镜;李义军较健硕、刚毅,多些气概,少些斯文;相貌上不同处就是李义军是略显国字脸儿,刘文兴是略显长圆脸儿。个头儿一般高,因为李义军粗壮,所以略显高些。
两个人相互看看,心下也道惊奇,但是,终究很少看自己的摸样,所以没有他人那样的强烈的好奇心。
刘文兴笑道:“李兄弟,我们有缘啊,万千人当中也难找你我这么相像的令人唏嘘不已的,你我结为兄弟如何,就像桃园结义一样!”
李义军后退一小步:“义军不敢,您是大老爷啊,收了个碧菡义妹,就足令我贫寒之家光耀门庭的了!”
叶碧菡呵呵笑个不停,把两人笑的相互看看,不知所以,笑罢,她道:“我笑你们两个大男人,还那么婆婆妈妈的。斋哥吧,想和自己的经理结拜,而且还诚心诚意的呢!军哥吧,本就是我的恩人、干哥哥,还推推搡搡的呢!”
此话把两个人说了个脸热,既是褒扬又是责怪或兼有之。李义军想想,好像用力道:“好吧!小弟不是那不识趣的酸腐之人,既承大哥垂怜,小弟自是三生有幸。就请诸位做个见证吧!”
“慢来!”叶碧菡笑道:“可不能马马虎虎啊,我们找个好地方去。”
几人转了转,在一个较大的两扎高的土岗前站定。叶碧菡令小芳折了两枝盛开芬芳桃花的桃枝,插在岗上。几个人都上了小岗,叶碧菡半认真半玩笑道: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双方亲友作证:刘学斋、李义军在桃园效当年桃园结义,在此结为兄弟。虽只有两人,但望他日再得遇知己,成就三结义之美谈。老胡、老焦上香!”
胡焦相互望望,哪儿有香啊?见叶碧菡做了个吸烟的动作,忙掏出香烟点燃,插在两人的桃枝旁边。
刘李二人此时神情庄重,好像心灵在此时已有灵犀,相互望了一眼,互抱双拳,后退一步,面向温情的红日,跪在桃林泛着清香的土地上。刘文兴道:
“在下,刘文兴,二十六岁,刘郎镇人。愿与李义军结为兄弟,今生今世,情不改、心不变,苍天作证,如违今日之约,五雷轰顶!”
刘李二人此时神情庄重,好像心灵在此时已有灵犀,相互望了一眼,互抱双拳,后退一步,面向温情的红日,跪在桃林泛着清香的土地上。刘文兴道:
“在下,刘文兴,二十六岁,刘郎镇人。愿与李义军结为兄弟,今生今世,情不改、心不变,苍天作证,如违今日之约,五雷轰顶!”
“小可,李义军,二十四岁,沧州街人。愿与学斋兄义结金兰,此生此世,誓如山,意惟坚,上苍作证,如违今日之约,愿受天谴!”
随后两人站起,李义军又给刘文兴行跪拜礼:“大哥在上,小弟李义军有礼。今生愿追随大哥左右,力效犬马!”
待李义军站起,刘文兴对李义军一抱拳:“得识贤弟,是在救我亲人之后;结义贤弟,是在纯洁桃花之前。但愿你们兄弟,情似手足,义同一出。”
李义军也道:“携手同心,共谋刘家之大业!”
刘文兴抢了话锋:“共谋你我兄弟之事业!”
叶碧菡此时脸上却没了刚才的玩笑神情,飘起一丝失落。等他们俩说完走下岗来,叶碧菡才眨了眨眼,对两人道:“祝贺两位大哥了!”
李义军拿起画夹对叶碧菡道:“我欲请大哥给我补白,你的一句‘活脱脱’给打断了。”又向刘文兴道:“这次有劳吧!”
刘文兴接过笔,仔细看了看画,在画上方提了两字:桃园。又提笔在右上方笔走龙蛇写下两行字:
春风召唤桃花开,
香郁引得兄弟来。
之后,把笔交给李义军:“你续两句。”李义军续道:
凭对苍天双结义,
桃林里外话慷慨!
写完,刘文兴又续写落款:应弟邀,文兴题首联诗句。
李义军续写落款:民国十三年春,义军画于桃林。
叶碧菡拿过画夹,看了看,夸赞了几句后道:“春天,身子懒洋洋的,我累了,我们回吧。军哥,你怎么来的?”
李义军惊道:“这么说,我的马没了!”
“你的马啊,有,有!”叶碧菡笑道:“骑马好惬意啊,有空教教我,嗯!”
“这容易啊,只要不怕跌跤哟!”
刘文兴也凑趣:“看把你屁股跌两瓣!”
小芳对叶碧菡悄声道:“本来吗!”
“你个小妮子!”叶碧菡举手就打。
小芳一转躲在李义军后面,笑道:“大侠,救我!哈哈哈!”
李义军双手向后一拢:“没事,有我呢!”
叶碧菡看看,竟没理他俩,转身向外走去。小芳,吐了吐舌头,对李义军道“小姐怪我多嘴了,我走了,您骑马慢点!”
李义军点点头,忙拿起画具,追上他们。互道小心后,几人上了车。
老焦早已调转车头,小车缓缓驶向来路。李义军觉得叶碧菡好像有些异常,但有寻思不出是什么,遂摇摇头,上马也奔向沧州而去。
回去的路上,叶碧菡和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以往的欢笑。
到了刘府,叶碧菡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语不发。刘文兴看了问道:
“小东西,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
“没什么。”懒洋洋地答道,把脸扭向墙里。
“肯定是不高兴,和哥说说。”
“我说没有嘛!”她提高了并拉长了声音。
刘文兴不言语了,只好出去让她自己静一静。
叶碧菡是在想桃林中的场面和对话。好多像是谶语,她觉得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就是活脱脱的俩兄弟吗?”
“李兄弟,我们有缘啊,万千人当中也难找你我这么相像的令人唏嘘不已的”
“上苍作证,如违今日之约,愿受天谴!”
“大侠,救我!哈哈哈!”
——
这些东西在叶碧菡脑海中挥之不去,缠的脑筋疼痛,只好起来,解开发髻,用梳子用力梳着自己的秀发。
小芳来请叶碧菡去吃饭。他们俩以往就在招待室和老夫人、两个小姐一起用饭。她“嗯”了一声,看了小芳一眼,突发奇想,拉住小芳道:
“小芳,今年是不是16了?”
小芳狐疑地问道:“怎么问这个,小姐?”随后点了点头。
“嗯,该找婆家了。”叶碧菡悠然道。
“小姐,我怎么了,啊——”小芳吓得像要哭了的样子。
“小样儿,看你吓得那样子!”叶碧菡笑了:“那个姑娘不嫁人啊,小姐我不也一样过来了吗?”
“我哪有小姐那么好的命啊!”
“我命好吗?”叶碧菡自言自语:“我命好吗?也是啊,我命非常好!”
“小姐,别赶我走,我跟着你,什么也不害怕!离开你,我怕!”
“唉!早晚都要离开我的哟,我不为你操心,谁来操心呢?”叶碧菡叹道:“当主子也不容易啊!下人不好了,烦!太好了吧,早晚一走,又舍不得。”
“我就不走!我跟你一辈子。”小芳拉着叶碧菡的手晃动着。
“不行,你听我话吗?”见小芳点头,接道:“我把你放在李义军身边去。”
“什么!”小芳瞪大眼睛。
“你忘了,在桃园,你躲在人家后面喊道,‘大侠,救我!’了吗?”
“怎么了?”小芳糊涂了。
“我就想让你嫁给军哥啊!”
小芳被羞的脸绯红:“俺还小呢?”
“没说让你明天入洞房,小样儿!”叶碧菡一刮她的鼻子:“小姐我也有私心,实话告诉你,小姐我喜欢上军哥了,但是,我又怎么能做出背叛斋哥的事呢。还有,军哥他就是忘不掉他以往的情人,宁愿自己孤独或是享受自己的孤独。小姐我看到他就伤心动情,不愿意他身边有别人,又不愿意他如此消沉过去,所以,你是我最好的选择,你给我把他拢在刘府,也就等于留在了我身边。听我的,也算你不白跟我一场,你也能落实你刚才所讲,愿意跟我一辈了,只不过形式不一样而已。行吗,就算小姐求你了!”
小芳突然被叶碧菡的话说的不知所措或不明就里,但小姐的吩咐或命令是绝对要服从的。她嚅嗫道:“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但我会听从小姐的吩咐的。”
“好,就这么定了,我去给你找机会,余下的就看我们小芳的了!”叶碧菡此时才面带笑容:“走,吃饭去!”
春夏间,早晚凉爽,午间温热,到处花开似锦,生机勃勃。路边蒲公英开着鲜艳的小黄花,两边的阔杨叶,嫩绿嫩绿的,鸟儿正在枝头调情。地里的小麦正顶着白色的麦花,这是勤劳的农民一年当中最惬意的劳动时节。
叶碧菡坐在车内,心情却像深秋,深沉而郁闷。她身边的小芳今天则像春天的乳燕第一次在和煦的春风中飞翔,对着温暖清朗的世界充满强烈的好奇和无限的向往。
此刻马征正为主仆二人倒水。马征,十七八岁的样子,油亮的乌发梳成城里时尚的小分头,身穿古铜色小褂,内衬白色疙瘩扣衬衣,黑色裤子下面是一双皮鞋,看样子家境不错。马征不笑不开口的殷切和勤快激灵,李义军曾对叶碧菡提起过,所以,叶碧菡对马征也相当满意。
“马征。”叶碧菡对递给自己茶的他笑道:“你家是哪儿的?”
马征,十七八岁的样子,油亮的乌发梳成城里时尚的小分头,身穿古铜色小褂,内衬白色疙瘩扣衬衣,黑色裤子下面是一双皮鞋,看样子家境不错。马征不笑不开口的殷切和勤快激灵,李义军曾对叶碧菡提起过,所以,叶碧菡对马征也相当满意。
“马征。”叶碧菡对递给自己茶的他笑道:“你家是哪儿的?”
“离这儿不远的街上的。”马征笑道:“少夫人有何吩咐?”说着,又给小芳递过一碗茶,眼光在小芳的脸上扫过,也自然的笑了笑。
“父母是干什么的呢?”叶碧菡接着问道。
“回少夫人的话,父亲是个裁缝,母亲在小学教书。”
“噢!你学问肯定也不错啊。”
“不行,考高中没有考上,我不知何故,不爱读书,没事总偷着跟叔叔、哥哥练武。爹说了,一文一武多好啊,可是,你个小兔崽子就是不上进!高中没考上,我就干脆出来上工,早晚习武!”马征洋洋得意地叙述把主仆俩逗笑了。
“你让你爹到这儿来上工,好吗?”叶碧菡时刻忘不了网络人才。
“原先是想来着。”马征扭捏道:“爹他愿意自己揽活干。”
“噢,是吗!”叶碧菡颇感兴趣:“看来还是个掌柜的材料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李义军的声音:“少夫人来了!”话到人到,进屋来对叶碧菡施了一礼:“不巧,我上街了,让少夫人久等了。”
“干什么去了?”叶碧菡没有像往日一样热情的叫“军哥”。“马征他爹一定给我请到厂里来,嗯!”
“是是是!”李义军看了一眼马征,又对叶碧菡道:“还是军服好做啊!钱大帅的人已把第一批运走了。扣子不够了,我去批了一袋子。”李义军说完,在办公桌里侧拿出一个画轴,对叶碧菡展开:“这是那天在桃园画的,已裱糊好了,您看。”
叶碧菡草草的看了一眼,对李义军道:“你瘦了,多注意身体才是!”
李义军一笑:“怎么会啊,结实着呢!”
“干妈也在厂里,又很忙,你师徒俩缺少人照顾啊,想必饮食无序吧。我和老爷商量了,把小芳给你留下,平时在经理室跟马征工作,晚来早走,搞好你一家三口的生活,你看行吗?”
“不用,不用!”李义军连连摇摇:“小芳是你的贴身人,她怎么能离开你呢?再者,我们坚持一下,等纳入正规了,也不会如此忙碌了。退一步说,我们可以在这儿随意找一个啊,怎么敢劳驾你的人呢!哈哈,少夫人玩笑了!”
“我像是玩笑的吗?”叶碧菡自打李义军进屋就没有笑脸过,此时依然严肃起来:“你不是一般的经理、总管了,你是老爷的盟弟,这是应当的,我是为工作和你的身体负责任!”
“——”李义军无语,但还是一脸的狐疑和犹豫,不知今天这是从何说起。
“李经理,不给小芳面子还是不给叶碧菡面子。”
李义军见状,虽不明白事出何因,但清楚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只好先答应下来,在慢慢计较,总之,小芳在这里不合适,尤其是对叶碧菡。
“少夫人,义军从命就是。”
“哼!”叶碧菡嘴角微翘:“不是说了,别少夫人、少夫人的吗。”
李义军这才注意,心道:她还没叫过“军哥”呢,却像心中有事,不然她不是这性格的。那又怎么好叫她碧菡妹妹呢?
见他没回应,叶碧菡接道:“尤其你成了斋哥的盟弟,叫少夫人或别的,就更不合适了吧!”
李义军一怔,忙道:“噢,义军失礼,我该叫嫂夫人才是。”
“哈哈哈!”叶碧菡猛然狂笑起来,笑得眼中闪着泪花,她一挥手:“你俩出去一下,我有话跟李经理说!”
马征眼中事多,知道无趣忙跑了。小芳心中鹿撞,这是小姐要说自己的事了,看了李义军一眼,忙低头出去了。李义军更是心中忐忑,只好站在一边。
等他俩出去,叶碧菡趴在小几上抽泣起来。李义军慌了,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双手不住的搓着:“碧菡妹妹,你心中一定有事,说给我行吗?我一定替你分担,你的军哥做得到,相信我!”
叶碧菡仍低着头,呜呜咽咽的说了一句:“只有你做不到!”
李义军完完全全是个丈二的头陀,摸不着头脑。掏出手帕,却没说话。
“你记住,只有你做不到!”叶碧菡抬起头来,抢过手帕擦了一下眼泪:“有朝一日我认为你做到了,我会找你的,你若忘了今天你说的话,我绝不答应!”说着又抹了一下眼睛,顺手把手帕掖在白色西服裤兜里。
李义军见手帕被“没收”了,却又不能索回,由她去吧。忙攥紧拳头砸向春秋椅扶手,应道:“只要是碧菡妹妹吩咐的,我一定赴汤蹈火!”
“嗯!”叶碧菡见他认真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这是我家的椅子!”
李义军心中天大无奈,心道:女人啊!
“晌午了,我想去夏风吃饭!”叶碧菡头一歪,和一分钟前判若两人。
李义军心道:天啊!可算过了这美人关了啊!“好吧,我也想喝酒了。”
来到夏风饭庄,秋老板忙迎接这位美女财神:“叶夫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里面请,在楼上还是楼下?”
叶碧菡站在楼梯口对秋老板道:“秋老板发财。就在楼上要俩单间吧。”
秋老板递过单间名册:“您挑两间。”
“呵呵,名副其实的花名册哟!”叶碧菡笑道:“蔷薇、茉莉。”
“好嘞!叶夫人,楼上请!”秋老板引领上了二楼。
叶碧菡对老胡、小芳道:“你俩在茉莉吧。”说完和李义军进了蔷薇包间。
包间内以白色调为主,墙壁上画有大片的蔷薇花,和小宴客厅展挂的画作风格一样,这里也挂着风情人物画:一个身着帅服的中年人和一个人见人怜微蹙峨眉的小姑娘,右上角提名是:蔡松坡和小凤仙。
“二位请坐,这是菜谱,我这里可是没有什么好菜啊。”秋老板谦逊道。
“嗯。来个素什锦、虾米冬瓜、炸汤圆。”复递给李义军:“你也点三个吧。”
李义军无奈,知道今天最好不要违拗她的吩咐:“酱牛肉、京酱肉丝,再来一盘水煮花生米。”
“喝点什么,两位?”
“女儿红一瓶!”叶碧菡抢先点道。
“你不喝点红酒吗?”李义军关心的问道。
叶碧菡对秋老板挥了挥手:“看看茉莉那边要什么。”
秋老板一弯腰:“稍坐。”就退了出去。
“女人最好喝点红酒。”李义军还在继续酒的话题。
“呵呵,我是女人吗?”叶碧菡歪头看着他笑道。
李义军一怔,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没过去,究竟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奶奶”了呢?忙笑道:“您开玩笑吧!”
“啊,是吗,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女人啊!”叶碧菡一拉他的手:“去冬,就在这门口,看没看清我是女人?”
李义军不知怎么回答。
“看清了吗?”
李义军心中有些鼓涨,这还用看吗?遂道:“看清了!”遂抽回手。
李义军一怔,知道今天的事情还没过去,究竟自己怎么得罪这位“奶奶”了呢?忙笑道:“您开玩笑吧!”
“啊,是吗,你应该知道我是个女人啊!”叶碧菡一拉他的手:“去冬,就在这门口,看没看清我是女人?”
李义军不知怎么回答。
“看清了吗?”
李义军心中有些鼓涨,这还用看吗?遂道:“看清了!”遂抽回手。
叶碧菡看了看空空的手:“我一个小女人,自小家遭不幸,父母双亡。十九岁不期遇到斋哥,上天眷顾给了我一个家,可是,那是个什么家呢?清芬还没离婚,学斋仍对他情深似海,我算什么?二夫人?我算他为家里必须完成的一个责任!清芬为什么离开这个家,这个家娶我干什么?到如今,结婚四个月了,我还没有一点动静,哼哼,也许这样还好吧,如若,真身怀六甲,我就更不知所措了,要是个女孩儿,我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碧菡妹妹——”李义军强作笑容:“你这是何必呢!军哥给你分析分析吧。清芬扔下两个孩子走了,那是她承受压力的能力太小了,生儿生女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和责任啊!刘学斋和你是经过磨难后才相识相爱的,既然走到一起,还能再蹈覆辙吗?就是你生了女儿,恐怕老夫人该考虑一下是不是祖上阴德的问题了,老夫人还能再演一出吗?刘学斋承受得了吗?刘府的名声承受得了吗?那一天假若到来,你不是郑清芬第二,他们离不开你。再说,你不是还没有生两个吗,就是到了她的境地,领养一个不就得了!”
这时有人敲门,叶碧菡忙坐好:“进来。”
是侍应生上菜。酒菜齐备,侍应生给两位斟上酒,侍立一旁。叶碧菡对他挥了挥手:“如若叫你,你再来,可以吗?”
侍应生一见叶碧菡犀利的眼色,忙退下去。实际上,这里的侍应生对不让伺候的事情司空见惯,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叶碧菡端起酒杯,道:“今天我不多喝,就三杯酒,之后你随便。这第一杯酒,敬你,救了我却不知道我是个女人!”说完仰头饮尽。
李义军端着酒杯,心道:有这样敬酒的吗,好像是罚酒,只好干了。又给她和自己满上。
叶碧菡吃了一小块冬瓜,又端起第二杯酒:“我们该共敬刘文兴一个酒。我的学斋哥心机极其深邃,和你结交可见一斑,他有两个目的,但是不是能达到呢?我看,哼,先干了吧。”
李义军第一次听到叶碧菡直呼刘文兴。所说的两个目的,对于李义军听来简直就是酒话。他的酒喝得不明不白:“两个什么目的?”
叶碧菡夹起一小条黄瓜,放到嘴里:“我知道就行了。你怎么不敬我呢?”
李义军心道:嗨,也是啊!遂端起酒杯。
“慢!我的三杯酒还没敬完呢,嘻嘻!”她伸手按住他的酒杯,端起自己的酒杯来:“第三杯就敬你和小芳。军哥,该成个家了,不然,好多女人惦记着你啊,我不放心——啊——别的女人,小芳如何?”她指了指墙上的小凤仙:“她可能就是助你成功的红颜知己啊,小芳何其福哟!我不如也!”一饮而尽。
李义军脑海一闪,一道亮光如醍醐灌顶,他明白了叶碧菡自进厂就郁郁寡欢的缘由,是为自己。但是,她又好像没说什么,还带来了小芳。想到此,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心道:不会这样的,怎么能会这样呢?
叶碧菡突然胃口翻腾,直冲咽喉,忙跑到放在角落里的痰盂上,呕恶了两声,吐出一口酸水。李义军忙递过纸巾,又递过一杯凉茶,见她漱完口,随手扶她向坐位走去:“也不先吃点菜,就连干三杯,看看!”
“我吃了冬瓜和黄瓜了啊!”叶碧菡坐下说道,只觉的身子软软的,就顺势将头仰放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地垂下:“还躲那么远,我还吃了你不成!”
李义军忙坐过来,叶碧菡身子一歪倒在了他怀里。嘴中喃喃道:“终于能靠在你的怀里了!”
李义军低头看了看叶碧菡,那浓富女人的香味熏陶着自己的脑海,不免晕晕然,但他在克制着自己:“好妹妹,喝多了吗?”
“怎么会呢,但,我确是醉啦!”叶碧菡合上双眼。
李义军无言地把叶碧菡扶起坐好,又给她倒上一碗热茶。叶碧菡撅着嘴拿过女儿红,给自己和他斟满,端起欲饮,酒到嘴唇,一股往日的醇香此时却令她呕恶了一声,忙又放下。李义军拿起叶碧菡的手,她下颌一抬,露出甜甜的笑。见他却把手放在了桌上,为她把脉,才又撅起了小嘴儿。
李义军微笑着看着叶碧菡道:“你要做妈妈了,恭喜!”
“什么?!”叶碧菡高兴地站起来,也摸自己的脉搏:“是真的吗?昨天晚上,他还问我为什么还没——”
“你不是在摸脉吗?”李义军对她笑道。
叶碧菡的小拳头在他肩上擂了一下:“男孩儿?女孩儿?”
“我们师徒的医术仅限于此。”
叶碧菡的兴致突然回落:“管他呢,先生两个再说!你说的,日子长着呢。”
李义军安慰道:“从今天开始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生气,多摄人营养。”
叶碧菡白了他一眼:“除了你,我还会乱想谁。只要你不让我生气就行!”
“妹妹想哥哥一次半次的正常啊!”李义军笑道:“我可是不会让我的宝贝妹妹生气的哟!”
“是吗?”叶碧菡握住李义军的手:“军哥,我不能眼看着让别人拥有你,也不会看着你孑然一身。答应我,要下小芳吧!我知道她喜欢你。”
李义军知道叶碧菡这个妹妹的心中柔软的地方在想什么,可是,自己能放下邻家小妹吗?
叶碧菡看他在沉思,便道:“该放下的放下,该拿起的拿起。我不是就这样的吗?你的青梅竹马已是过往云烟,你不能生存在幻想的海市蜃楼里。你是干妈唯一的儿子,你还不让老人安享儿孙绕膝的生活吗?”她看了他一眼,深情地说道:“军哥,你让我安安分分的过吧,好吗?别一个人让他人痴心妄想了!”
“傻丫头!”李义军好像被说服了:“我会考虑的。营养,先吃饭?!”
叶碧菡笑着点点头。李义军对门外招呼:“来人,点饭!”
碧清成衣厂门口,小芳紧紧拥抱着叶碧菡,抽泣着。这是她第一次长时间离开敬爱的小姐,也是第一次姐妹相拥。
叶碧菡拍着她的肩头对李义军道:“好好照看他,不许欺负我的人,嗯?!”
“我哪儿敢啊!”李义军笑道:“她俨然就是钦差大臣,哈哈!”
叶碧菡扶起怀中的小芳:“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早晚不得离我而去的吗。”随即小声在她耳边道:“要保证完成任务哟!”
小芳不知是哭的还是羞得,红着脸点了点头。
叶碧菡又对马征道:“马征,从今天开始,你不但要搞好这儿的工作,还要给我照顾好小芳,愿意吗?”
“少夫人放心,马征一定的!”马征拍拍胸脯回道。
“好了,你们去干活吧,我走了。”叶碧菡言罢,上车而去。
望着消失在远方的车尘,李义军和小芳互望了一眼,各想着心腹事,和马征等人回到厂里。
正是:拿是拿得起易否?放却放不下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