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书首页 我的书架 A-AA+ 去发书评 收藏 书签 手机

             

第十章

民国娥皇 by 万水千山杜

2018-5-26 06:01

第九回、黑风天少夫人督战剿匪,温暖阁大老爷感曰民生
  月黑风高夜。
  沧州碧清制衣厂门前突然开来5辆军用卡车。听到车声,李义军和陈总管从厂内疾步而出,靖参谋长从中间的一辆车上下来,陈总管忙过来寒暄:
  “您就是靖参谋长啦,我是陈萱和,在刘家少夫人的喜宴上见过阁下的。”
  “你好。”靖参谋长和陈总管握过手,问道:“叶小姐在吗?”
  “正在厂内恭候。”说罢做请。
  靖参谋长和一个军官随陈总管来到经理室,叶碧菡起身相迎。靖参谋长忙上前微笑的点头施礼:“叶小姐,恢复得可好吗?大帅接信后可心疼坏了呀!”
  “有劳两个舅父挂念,我的伤没事了。”叶碧菡忙问:“来了多少人?”
  “两个连。”靖参谋长又道:“您还是叫我靖参谋长吧。”
  “碧菡不敢,您是学斋的舅舅吗。”叶碧菡一笑:“来的不少,就让义军大哥和你们一同去吧。”
  李义军上前施礼:“参谋长,我是李义军。”
  “嗯?!”靖参谋长看了看李义军,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好吧,叶小姐,静候捷报,走!”
  “我在城里已安排了酒席等你们!”叶碧菡冲靖参谋长的背影情切地说道。
  一阵轰鸣,车队奔向城外。
  车队来到离鲁麻子驻扎的村庄还有5里路,就停下车,士兵们下车列队。张营长来到靖参谋长车前报告列队完毕,他下车来,才交待此行的任务:
  “弟兄们,这次远袭沧州,我们是来剿匪的,但是,弟兄们,不要怕,大帅交待,只要土匪投降,我们只缴械,不拼命最好吗,啊!义军兄弟,你把情况和弟兄们说说。”
  李义军详细的说了鲁麻子匪巢的驻扎情况。张营长听后做了布置,即刻出发。5里路转眼就到,他们把村西的马马虎虎的岗哨摸了,然后又悄悄进村摸了驻地的两个流动哨,把他们住宿的两个院子围起来,50支火把一齐点起,顿时把夜空照亮,两个院子被一个大火把圈围起来,其余的人压上了墙头和房顶。
  时近二更,鲁麻子等土匪大部分正在赌博或闲扯淡,通红的光亮把众匪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见过这阵仗。鲁麻子传令查看,可是一探头,见人家早已打了包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正想持枪往外冲,听到房上有人喊话:
  “鲁麻子,我们长官在此,出来对话,不然——”一阵排枪把门窗打的木屑纷飞。
  鲁麻子在门里喊道:“弟兄们是那一部分的,我们何仇何怨啊!”
  张营长喊道:“你们没有抢掠沧州的十几家店铺吗?前几天你们没有在夏风饭庄前侮辱一个女人吗?”
  鲁麻子“嗨”了一声。他事后听说此事,就怪罪过那几个人,玩小娘们儿也不看看是谁,开车的主好惹吗!果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长官,我们只是劫富济贫,没有此事啊!”
  又是一排枪声,把鲁麻子的话打了回去。
  张营长喊道:“我们从津门大老远来到这里,难道是来冤枉你的吗?我们有证人在此,不然我命令开火,等你们王八蛋都死后,我们下去认尸,如果没有,就是我们错了!”
  鲁麻子一听,我的天,他妈的比我还不是玩意儿呢!可是,明明是自己人做的。想罢,还是决议丢卒保车,不然,看这阵势,打成筛子还得烧了才算完事!
  “我就是鲁麻子,请你们长官说话。”
  “老子就是!我的命令就是:把所抢掠的货物交出来,把那天在夏风侮辱女人的7个王八蛋交出来,你从此不再沧州街里和沧县作案。”
  鲁麻子低声骂了一句,才道:“只要你们放我一马,我甘愿交出所抢货物,甘愿交出罪魁,明天我们就出沧县。”说完他问道:“请问,你们是那一部分的?”
  “你有资格问吗,再问,回答的是枪炮!”
  “那好,长官,请问我们得罪谁了?我们得输个明白啊。”
  “砰砰砰——”三枪过后,张营长道:“得罪它了!还啰嗦什么,老子不耐烦了!”
  鲁麻子忙拉过一个人,搡到院子里,喊道:“他就是那天在街上行凶的头儿!”
  那小子刚被推出来,房上就下来七个人,不由分说,令举手面向墙站好。张营长高喊:“还有六个呢!”
  在鲁麻子的命令下,又有六个人被推出屋来,他们都被用枪顶着靠墙站成一排。张营长又道:“鲁麻子,我让你们长长记性,开火!”
  七个下来的士兵一排枪过后,那七个土匪饮弹身亡。
  鲁麻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忙令人搬出所掠夺的货物,好家伙,堆得和小山似得。张营长命令鲁麻子出来列队,等列队完毕,又缴了他们的枪支。此时,军车已驶进村,在严令下,众匪当了一次搬运工,将货物搬上卡车。
  张营长把鲁麻子的空枪和子弹扔到他跟前,道:“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下次我们就要你的脑袋!”
  说完令士兵下房,挤在四辆车里,向沧州驶去。
  叶碧菡在经理室里翘着二郎腿,喝着香茶,悠哉游哉的等着呢!就听街上有车响,脸上露出笑容。不一会儿,靖参谋长、张营长和李义军进了经理室,叶碧菡站起身:
  “舅父辛苦了!”
  靖参谋长笑道:“小姐太客气了,幸不辱命。”看了看怀表:“现在是十点半,不到一个小时,解决战斗!”
  张营长向叶碧菡敬礼后道:“小姐,货都拉回来了——”
  李义军接道:“七个土匪就地正法了。”
  叶碧菡出了一口长气,高兴地说道:“夏风饭庄我还没去呢,我倒要看看为什么叫夏风饭庄,早安排好了,今晚我请弟兄们!”
  “谢谢小姐!”靖参谋长又道:“是不是先把货卸下,今晚我们的士兵还要连夜赶回呢。”
  “我已通知所有被抢铺子的人了,去夏风饭庄卸货,齐厂长,你去看着卸车吧,然后连夜搬运回店铺。”说完,从桌上拿起早准备好的银票放在靖参谋长手中:“这是犒赏弟兄们的,请笑纳。”
  靖参谋长一看银票,现洋一万,还是津门的银票。笑了笑道:“小姐想的是周到,只是您却没想,我们敢收吗?”
  “为什么不敢?”
  说完,从桌上拿起早准备好的银票放在靖参谋长手中:“这是犒赏弟兄们的,请笑纳。”
  靖参谋长一看银票,现洋一万,还是津门的银票。笑了笑道:“小姐想的是周到,只是您却没想,我们敢收吗?”
  “为什么不敢?”
  “您丢的货有多少?”
  “刘家的大概不到一万吧,别的铺子大概是一万多吧,怎么了?”
  “哈哈,我们不也成了土匪了吗?”
  “呵呵,舅父,帐我可不那么算哟!抢了也是没了,不如赏给弟兄们啊,再说还有别的铺子的呢。本小姐出气就行!”
  “那我也不会要的,你是我姐的儿媳妇,也是我们大帅的女儿啊,你看看我有几个胆子,冲哪边我也不敢接呀!恕我实难从命。”
  “那不行,本小姐不痛快!”
  靖参谋长和张营长低声说了几句,说道:“这样吧,你准备1000现洋,在饭桌上发给他们每人5块,那是两个来月的响啊,好不好,这样我们也好回去向大帅交待,不然,我们非撤职查办啊,大小姐!”
  “好吧!”叶碧菡一笑,接过银票,交给陈总管:“我们先去饭庄,你取1500现洋,送过去。”
  叶碧菡一干人来到夏风饭庄,秋老板忙躬身相请,是啊,这年头可是鲜有这样的顾客。她环视楼下,四壁皆是一幅幅书法,虽无名人墨宝,但都是中规中矩的书中精品,正草隶篆,王宋颜柳,样样俱全,琳琅满目。虽然时下动荡不安,但这也为人找了一个求的安静心神的所在,是平日里文人官宰光临的场所。楼下是两个敞亮的大厅,整整齐齐摆放着大约二十张桌子。叶碧菡登上二楼,更是令她目不暇给,小宴客厅四壁雪墙挂满画作,和楼下形成鲜明对比,而且都是花鸟鱼虫男女风情类作品,工笔水墨写意写真皆有之,尤其是一些人物画,不但有宝黛、梁祝等阳春白雪般爱情人物,也有西门庆潘金莲、李甲杜十娘等下里巴人级别的风情人物,估计这楼上平日多是公子小姐常涉足的地方。楼上只有一个小的宴客厅,其余都是小包间,包间名字也颇有情趣:从梅兰竹菊四君子到牡丹、海棠、玉兰、茉莉、月季、荷花、绒花、蔷薇等等两排大约有十五六间的样子,包间内也都有画作。简直给人一种火热的风扑面而来的感觉,夏日之风,奔放而火热,名副其实啊!
  “秋老板,你行啊,不错!”叶碧菡赞道。
  秋老板谦逊道:“老朽素常喜爱跟诸好舞文弄墨,伊始之想是为了彼此交流切磋,其实没有一件名人真迹,不然,我这里还消停的了!万没想到楼上成了年轻人的天下,哈哈!”
  叶碧菡问:“请问,为什么取夏风这个名字?”
  “其实很简单,就是这里排斥肃杀与冷酷,力争营造一个热情而祥和的氛围。”秋老板环指了一下周围。
  “呵呵,当之无愧!”叶碧菡笑道:“你可是姓秋啊!”
  “秋收的秋,”秋老板诙谐道:“但愿来这里的人都有所收获!”
  陈总管上来和秋老板打过招呼,来到叶碧菡跟前:“大洋弄来了,放在您的车里了。”
  “你去叫张营长出去,把给靖参谋长和他的500大洋交给他,余下的等酒过三旬,给每个人发5块。”
  看着靖参谋长等官兵和她一样欣赏了书画多时,叶碧菡令秋老板上菜,庆功犒劳宴开始。
  一个半小时过后,士兵们酒足饭饱,陆续登车。叶碧菡对靖参谋长道:
  “舅父,您看是不是给我留下几身军装啊,万一有扯大旗做虎皮的时候呢,也好震慑一下歹人。”
  “这个好办。”靖参谋长叫过张营长,说了她的要求。张营长立即命令一连一排一班全体脱下外装,裹着大衣都上了车。靖参谋长和张营长给各车放下帆布,和叶碧菡互道辛苦,相互道别,一时间车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老胡和小芳早已在车中等候,叶碧菡让李义军上了自己的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李义军家,叶碧菡在胡同口欲和李义军道别,李义军挽留道:
  “少夫人,都半夜了,明天再走吧,我家宽敞着呢。”
  叶碧菡思忖了一下道:“也好,一提赶夜路我就胆怯。老胡,拐进去。”
  李大妈还没睡,在等着履险匪巢的儿子。见儿子不但很快回来了,还带回了干女儿,兴奋异常:
  “我屋里的火炕宽敞着呢,咱娘三个一起睡!我给灶坑添些劈柴去。”
  东三间外屋迎门是张方桌,桌前是个大火炉,上面的水壶嗤嗤冒着热气,一股香甜的烤红薯的味道在屋中弥漫着。几个人来到外屋,李义军让叶碧菡坐下,提壶倒上一碗热水,又从炉口边拿出几块长条的焦黄的红薯,放到桌上:
  “三位,尝尝烤红薯吧,恐怕你们不常吃吧!”
  叶碧菡今晚只顾应酬了,没吃好,眼见焦黄的红薯,诱人的香甜,拿起来就剥皮,却被烫得撒了手,嘴中不断的唏嘘着:“真是块烫手的山药啊,呵呵!”
  李义军笑道:“也不是红薯多么烫,是少夫人您的小手太娇嫩了,哈哈!”笑着,拿起红薯,掰做两截放在桌上:“你只好等凉一会儿再吃喽!”说完,和老胡小芳一道,边剥皮边吃,那香甜的样子令叶碧菡直咽唾液。
  老胡边吃边赞道:“在津门时,很少吃这东西,那得上街去买啊,甜啊!”
  小芳的眼不停地在李义军脸上、身上扫视,心中满是敬慕和仰慕。叶碧菡的手在小芳的腿侧悄悄一点,小芳一激灵,红着脸拿起红薯,小心翼翼地剥着皮,将剥好的递给她,叶碧菡拿过来,迅速纳入口中,顿时那香甜的薯味散漫胸腹。
  李大妈从里屋出来道:“炕热了,碧菡,今晚咱娘俩唠会儿。”
  “嗯!”她边吃边道:“老胡、小芳你们先去睡,我和军哥说点事。”
  两人答应着,洗净了手,老胡去了东屋,李大妈拉小芳去了西屋。
  看着东西屋关上的门,李义军不自然起来,叶碧菡一笑:“再给我剥一块。”
  李义军也笑道:“这东西虽好吃,但吃多了烧心的。”
  “义军大哥,不会那么小气吧!我才吃了一块啊,没事,你家又是火炕。”
  李义军摇摇头,从炉口拿出一块:“还好,就是这一块了,一共五块,少夫人您独占其二。”
  李义军也笑道:“这东西虽好吃,但吃多了烧心的。”
  “义军大哥,不会那么小气吧!我才吃了一块啊,没事,你家又是火炕。”
  李义军摇摇头,从炉口拿出一块:“还好,就是这一块了,一共五块,少夫人您独占其二。”
  “我也不叫义军大哥了,”叶碧菡笑道:“你别少夫人、少夫人的,好吗?叫我碧菡,我叫你军哥。”
  李义军只好点点头,他剥好了半块红薯,递过去,叶碧菡没接,用小口直接去咬,李义军下意识的一缩手,她咬了个空,抬头嗔道:“躲什么啊,我怕烫吗!”
  李义军把个空茶碗拿过来,把剥了皮的红薯放到杯口:“大小姐的嫩手是怕烫的啊,凉凉吧。”
  叶碧菡笑道:“你怎么知道小姐的手嫩呢,你摸过还是见过?”
  “红酥手,黄藤酒吗,你们何时干过粗累活计?”
  叶碧菡猛地把双手一反一正地递到他面前:“军哥,你就欣赏欣赏吧!”
  李义军没想到她回来这么“两”手,遂局促不安起来,但,瞬间恢复神态,低眼看着叶碧菡的双手:纤长、白嫩、光滑,手心纹理红润,手背略显四个小坑儿,一截藕般玉腕,更让人浮想联翩;还有一股伴着红薯香甜的异香,闻之香,观之色,真叫人心旌荡漾。
  “没这么仔细地看过吗?”叶碧菡歪头调皮得看着他:“军哥,不是有了我这个妹妹了吗,看个够吧!也可以握吗,这有啥啊!”
  看着纤纤十指不断翘动的小手,李义军真想摸啊,可是他想起了一个人,遂抬手端起了茶杯,大口地喝了半碗水:“少夫人——”
  “嗯?!——”
  “啊,碧菡妹妹,有何事,说罢。”
  “我知道你现在是正想一个人,而且就是前些日子,我受伤时干妈说的‘当初他倒是有一个可心的姑娘’,你就是在想她,而且是我的手使你想起了她,或是说她有一双和我一样的手,这就说明,她不是个普通的姑娘,嗯?!”
  “碧菡妹妹,揭人伤疤,不好吧!”李义军苦笑道。
  “不说了,否则,领罪名喽!”叶碧菡又道:“军哥,可以说说你的身世吗?”
  李义军惨笑了一下:“女人是不是都好对男人盘根问底?”
  “嘻嘻!军哥,”叶碧菡又是调皮地一笑:“对,我不是你的妹妹了,我眼下是个女人,正在问你这个男人的底儿呢!”
  这些话并没把李义军逗笑,可是,确陷入了对以往的追忆。他对叶碧菡缓缓地讲说着自己的过去。
  李义军两岁后再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在他脑海中只有自己对父亲的幻影。他听娘说老家是山西人,遇到灾荒,父亲患病不治而亡,四岁那年,实在无法生存下去,就来沧州投奔亲友,不料,这里也并非是富庶之乡,亲友也未寻觅到,正走投无路间,遇到张师傅,收留了苦难中的母子,让母子住在祖辈传下来的空房子里,张师傅只身一人,偌大年纪也缺人照顾,一家三口也是其乐融融。师傅叫李义军习武、修文、学医,从早到晚拿起刀枪,习练刀枪剑戟;放下刀枪,拿起文章,满嘴之乎者也;放下文章,拿起岐黄,体会望闻问切。十四年来从未懈怠。师傅也曾和他的娘亲商量,给另寻觅个家,但是老人不肯,师傅只好作罢。在师傅的众多弟子“罩”应下,得以在集市上占据到一个小小裁缝摊位,这个集市上招揽了活计,下个集市上交付,好在沧州五日内一大集一小集,母子俩好歹能相依为命下去,有个小病小灾,师傅会鼎力帮他们度过。到了十八岁那年,师傅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就是邻居家的女儿,实际上两人早相识、相知已久,只是长辈们不知而已,所以两家一说即成。万没想到,第二年的一天,姑娘失踪了,因为邻居一家人都失踪了,后来多方打听,是经亲友介绍,远嫁到了津门的一家老板家做了三姨太。姑娘怎么能放得下青梅竹马的李义军呢,但又有何方,两天没让姑娘出门,他们草草变卖了房子,悄悄地在沧州消失了。直到第五天,李义军才按耐不住相思,叩开了邻居的门,一个陌生人开门,言道:我们买下了这房子,是刚搬进来的。这一变故可谓五雷轰顶,李义军一病不起。后来打听到了消息,师傅想带他去津门找这家人,李义军却拦下师傅,言道:去也无益,徒给姑娘心上插刀啊!让她忘了我李义军吧,但愿她能幸福!
  李义军讲到这里,不说话了。叶碧菡望着他那好像无动于衷的脸,读出了他心中的无奈和渴念,几年来并没有消失。她伸出手,拉过他的手,安慰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军哥,还是成个家吧,为了你的师傅,为了你的娘亲。大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在感情上不要像女人似得,不是矜持地放不开,就是纠缠地不放手啊,不论是在哪里,不管是谁,相爱就爱到底,不爱就放到底,这才是男人!”
  李义军把另一只手覆在她双手上:“谢谢妹妹,男人就好做吗?有中意的,我会的。”说完拍了拍叶碧菡的小手,把自己的手抽出:“妹妹,该睡了。”
  “嗯。”叶碧菡温顺的点了点头,“你尽快上班啊,把业务熟悉起来。另外,你主要是看看培训的情况,我看让干妈也参与培训工人,她十几年的经验必定有用的着的地方。听到了吗?”见李义军点头,反身开门去了西屋。
  李义军“嗨”一声,走进了东屋。
  “孩子,商量什么了,这么晚了才进来睡?”李大妈对刚进屋的她说道。
  “和军哥商量厂子的事儿。”叶碧菡没说明两个人谈话的内容,却暗自后悔起来,如果早起她问起李义军,他回答的如若不是这个,该多尴尬啊!
  娘俩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又提到了李义军的身世,没听完,叶碧菡就睡着了,李大妈暗笑道:年轻人就是觉多,今天也够她累的,睡吧!
  娘俩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不觉又提到了李义军的身世,没听完,叶碧菡就睡着了,李大妈暗笑道:年轻人就是觉多,今天也够她累的,睡吧!
  入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大平原的沟沟坎坎远远望去就是一马平川,把黄的树叶、青的麦苗、黑的烧荒妆点成素白一色。
  厨房里,李妈和小草正教习两个顶债丫头。两个小丫头也就是十三四岁,此时正撅着小嘴,无可奈何地跟着练习如何施礼、如何送茶倒水等。李妈还详细告诉她俩,几个主子的脾气和爱好。李妈见她俩有一搭无一搭的样子,就和颜悦色道:“孩子,不要总想家好吗!你们吃什么,这里吃什么?就是吃剩下的,也比你们过年时的好。就说这大雪天吧,你们在家不得冻死吗?你们好好干,主子一高兴,说不定还打赏三个两个的,拿回去也好贴补家用。你们小花、小草姐姐也是顶债来的丫头,你们看她们光鲜水滑的,多俊啊,比你们在家强一万倍吧!到时候,保管让你们走时你们还不乐意呢!”说着转身问小草:“练了几天了?”
  “五天了。”
  “我回禀老夫人去。”
  叶碧菡、刘文兴在东厢房里和杜先生在拢帐。
  不多时,杜先生递过一张记录着数字的纸,刘文兴接过一看,上写着:
  收入粮70多万斤棉2万斤折合6仟元
  刘文兴看了,慨叹一声:“去年只一个春节就花了3仟多块,送礼2仟块啊!”
  “老爷,这是厂铺的收入。”
  刘文兴接过一看,脸上还略显喜色。遂一并递给叶碧菡。她见上面的数字是:厂铺收人,1万4仟元。却没有什么喜色。刘文兴忙问道:
  “怎么了,碧菡,修眉紧锁的。”
  “前几天我一晚上就支出去1700多元去啊!”
  “你说的是在沧州的那个晚上吧?”
  “嗯。”叶碧菡点点头:“想起来我就痛快,值!”
  “我觉得也是,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把这伙土匪消灭了。”
  叶碧菡一撇嘴:“都消灭了,当兵的吃谁去啊?”
  杜先生又送过一个数字:
  支出8仟4佰元税赋4仟7佰元
  杜先生解释道:“这不包括你们说的沧州的开销,还没过过帐来呢。”
  “也就是说,我们今年剩余一万多点喽?”叶碧菡问。
  杜先生点点头。
  “斋哥,你看,如果我们没有厂铺,恐怕连开销都不够。”
  “是这样。”刘文兴笑道:“不过,那样的话,恐怕这日子就不能这样过了,对不对?”
  “怎么这么多的税赋啊?”叶碧菡问杜先生。
  “少夫人,你没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杜先生边打算盘边道:“自古未闻粪有税,至今惟剩屁无捐。”
  “哈哈哈!”叶碧菡和刘文兴不禁都笑起来。
  杜先生却没笑:“我给你说说政府固定的税费吧,地丁附加、契税、验契附加、贾捐、当商税、铁税、锅炉税、牛牙税等等,如要说全,我今天就甭干活了。”
  叶碧菡正色道:“我们不像革命党,嚷嚷着要改变世道。但是,我们可以利用、适应和战胜这个世道!比方说,减租,就是适用这个世道;依仗舅父,就是利用这个世道;最后,我们能生存下去,而不是被这个世道毁灭,就是战胜了这个世道。”
  刘文兴和杜先生点头称佩,心道:有几个男人心胸如斯的啊!
  刘总管进来向叶碧菡禀道:“少夫人,我们前几天下去收租,有两个顶债的,您看是否留下啊?”
  杜先生忙说道:“少夫人,这两个小女孩儿的事,是老夫人同意留下的。”
  叶碧菡闻听:“既是老夫人同意,就留下吧,起码在这能过个像样的春节。带来,我看看。”
  刘总管向外一招手,进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虽换过新衣服,但两人的神情仍是惶恐畏缩,站在那里不敢抬头。
  “你叫什么,多大了?”叶碧菡饶有兴趣地问靠她较近的一个。
  “十五,叫四妮。”
  叶碧菡看了一眼刘文兴:“四妮太难听了,你给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有小花了,就叫小蕾吧。”刘文兴看了一眼另一个,好像在考虑名字。
  “别总小这个、小那个,好不好!”叶碧菡笑道:“像饱读诗书的人取的吗,呵呵!来个文雅点的,你没看过《红楼》吗?”
  “嗯——”刘文兴笑了,思忖了一下:“颂云,如何?”
  “嗯。”叶碧菡问另一个:“你叫什么啊,多大了?”
  “俺十四了,叫七凤。”
  “呵呵,还是个凤呢,太大了,不好。”叶碧菡又看了看刘文兴。
  “嗯——”刘文兴略一停顿:“诗雨。”
  “嗯,这两个名字好,比那四个好听多了,呵呵!”叶碧菡令刘总管:“带她们去老夫人那里,看看她老人家留下哪个。”
  刘总管禀道:“老夫人说了,她有小莲就够了,”
  “啊,是吗。”叶碧菡道:“那就让颂云去伺候俩小姐吧,小花伺候大的。把诗雨留在我这儿,我的小芳日夜伺候可受不了!”
  刘总管命两个孩子:“还不谢谢少夫人!”
  “谢少夫人。”
  “谢少夫人。”
  “嗯,”叶碧菡向她们挥了下手:“出去吧。”
  等三人出去后,叶碧菡问杜先生:“顶账是怎么回事?”
  杜先生道:“嗨,是佃农们交不起租子,又实在是没什么可顶账的,就把孩子用来顶租,也是让孩子有碗饭吃啊,比年未过就冻饿而死好多了。”
  “嗨,她俩使我想起了几年前的小芳。”叶碧菡又道:“总不能这样顶啊,我们家不成了收容所了吗!”
  杜先生摇摇头:“是啊。这也看是什么人顶的,也得看我们需不需要了。”
  “每年的地租是多少?”
  杜先生答道:“水浇田是1担,分两季缴纳,旱碱地是30斤。这还是老爷当家以后的数,之前是150斤和50斤。”
  “那么,每亩地能产出多少呢?”
  “两季水浇地大约3、4百斤吧,旱碱地大约100斤左右。若是,旱灾虫灾之年,恐怕不及半产啊!”
  “啊!”叶碧菡瞪大眼睛:“刘文兴,你减了租后,还拿走三分之一啊!那么到了荒年就剩不下什么了!”
  杜先生道:“天灾人祸或天旱运河断流,再赶上婚丧病患,就得靠借高利贷,因还不起高利贷就卖地,因不够糊口就租地,租了地就又少了一半的收成。循环往复,地主的田越来越多,农民的地越来越少;地主越来越富,雇农越来越穷啊!”
  杜先生道:“天灾人祸或天旱运河断流,再赶上婚丧病患,就得靠借高利贷,因还不起高利贷就卖地,因不够糊口就租地,租了地就又少了一半的收成。循环往复,地主的田越来越多,农民的地越来越少;地主越来越富,雇农越来越穷啊!”
  叶碧菡和刘文兴说道:“你看我们的地租收人根本就不够我们开销,还得依仗镇上和城里的店铺,我看,明年秋要核准一下各村的收成,把地租定的合理一些,我看最好控制在三成。就是这样我们起码也能收人30万斤粮,1万斤棉呢,折现约2500块大洋,日常开销就控制在此范围内,年节和往来由厂铺出吧!总之我们要靠手工业和工业兴家啊!”
  “你说的是。”刘文兴感叹道:“那天晚上我不是说过吗,官逼民反是迟早的事啊!”
  “所以我们要留后路!”叶碧菡道:“一是降低地租;二是不要逼出人命。当然对于刁民还是要苛刻些,不然不公平。三是,我们要向城里发展。”
  “不是在发展吗。”
  “我是说我们要搬进城里。”
  “我赞同。”刘文兴道:“可是娘她肯定不走的。”
  “我也没说开始就扔下这个大院啊!”叶碧菡道:“让刘总管和妈留下,也省得我们碍——”她看了一眼杜先生,对刘文兴使了个眼色,没说完这句话。
  “以后再说吧。”
  “那么我就说说成衣厂的事,”叶碧菡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的厂子陈总管当家可不行,我要换人!”
  “我也知道了陈总管不是最佳人选,可是选谁呢?”刘文兴在思索。
  “李义军。”叶碧菡解释道:“他在木器厂就是做经理室招待的,比较熟识与客户交往,也熟知怎么安排这样的活动,陈总管这方面太木讷了。再者,我干妈在裁剪方面是个行家里手,都用的着的,过了年我们就去任命。”
  “那么陈总管呢?”刘文兴关心的是他的去处。
  “呵呵!”叶碧菡笑道:“他也是个人才,我岂会放走!给李义军管家。”
  第二天上午,叶碧菡带小草来到村南的学校。
  郑清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碧菡出乎意料的来看自己,慌忙迎进来。叶碧菡站在小屋里,看了看简陋的门窗、过时的家具、寒酸的衣被不免心中惨然,不由得叹了一声,柔情的说道:
  “清芬姐,受苦了!”
  “没什么。”郑清芬指了指自己的铺:“少夫人,请坐。”
  “叫我妹妹,或是碧菡好吗?”叶碧菡纤手示意她不必客气,就坐了下来。
  郑清芬坐在对面王妈的铺上:“少夫人,为人师表哪能没有礼数呢。”
  叶碧菡接过王妈奉上的清茶,放在桌上:“别人没什么,我听着姐叫我,我真是不舒服,真的!”
  “万没想到,少夫人心胸如此温良和顺。”
  “你我都是知识女性,又都见多了世态炎凉和女人齐家的艰辛与无奈,何必为这司空见惯的事耿耿于怀呢?而且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男人,离开和走来。”
  “知道了。”郑清芬有些感动:“我以为妹妹是来——”
  叶碧菡知道她是误会了,苦笑道:“姐姐你错了,我是来看看你生活的到底是如何不易,没有别的。”
  “谢谢!”
  “据我所知,刘府没有对你停止月供啊!”叶碧菡又看了看四周。
  “嗯,我是没心思用它,凑合着活下去就可以了,还铺张什么炫耀什么呢?有人伺候的老师恐怕就清芬一个吧!”
  叶碧菡点手唤来小草:“快去请刘总管来这里。”
  见小草快步出屋,郑清芬疑惑道:“妹妹想干什么?”
  叶碧菡爽朗明快的性格此时在内心不自主地奔放起来,端起水尝了一口:“让他来喝茶啊!呵呵!今天学校怎么如此清净?”
  “妹妹,看来你就是个少夫人啊,你上学时春节前不放假吗?”
  “呵呵呵呵!”叶碧菡一听,笑了起来:“嗨!我糊涂了,忙得啊!”
  “妹妹在忙什么呢?”
  “你可能就像我不知道学生放假一样,你也不知道我在所忙何事。”叶碧菡放下茶杯:“我带来了两个厂子的机器,光是忙安装、培训还罢了,我还出了件横事,嗨!我差点就——就——”
  “妹妹别说了,我已经听说了。”郑清芬伸手拉着她的手:“没什么,不要放在心上,学斋不是没说什么吗!”
  这时,刘总管来了。叶碧菡对他言道:“你里外看看,这是清芬姐住的地方吗?”她站起身:“我说,你记好!带栏帐双人床一张,还放在这儿;三屉办公桌一张,皮质圈椅一把,放窗台下,王妈的床挪在外屋;小沙发一对,一个小几,放王妈床的位置;洗脸架、梳妆镜放在北墙边;”说着踱至外屋:“靠东墙安置一个大号铁炉,粗号铁烟囱走里屋出去;王妈的床靠东墙安放,小条案一张,带全套新厨具放置西墙;饭桌一张,椅子四把放置北墙;阳泉煤足量供应。都记清楚了吗?”
  刘总管没听完脸上就笑了,等她交待完忙道:“都记下了。”
  “嗯。”叶碧菡沉脸道:“快去家里搬运,没有的去镇上解决,天黑时,我再来查看,少了一样,惟你是问!”
  “少夫人,您就放心吧!”说完刘总管笑着小步跑了出去。
  郑清芬睁大美目:“妹妹,你这是干啥啊!”
  叶碧菡没有回答她,却道:“看刘总管的样子,姐姐很得下人的心啊!”
  郑清芬微笑道:“我本就不像个主子。”
  叶碧菡告辞:“姐姐,还有事,我走了,傍晚我还回来的。”
  “好吧,我给你准备晚饭,可否请的动芳驾?”郑清芬笑道。
  “可以啊!”叶碧菡愉快的答应着,出了屋门,款款而去。
  未至饭口,叶碧菡差人去学校告诉郑清芬,今晚有事,有机会再聚吧。
  晚间,刘文兴问叶碧菡:“你怎么想起到学校大发善心的了,呵呵!”
  “我是对你大发善心!”叶碧菡一撇嘴:“省得你再去的话,又冷又窄的,放不开手脚!”
  刘文兴一听,把她往床上一摁:“你个小东西啊,我好好挠你!”
  叶碧菡最怕挠腋下胸胁,在刘文兴的挑逗下,咯咯笑个不停,直至喊着“斋哥”连连讨饶。
  正是:惺惺相惜心才近,娓娓共语意始浓。
  
上一页

热门书评

返回顶部
分享推广,薪火相传 杏吧VIP,尊荣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