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回： 大帅府次次决斗惊人胆， 泰和店人人宴前展笑颜
　　十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叶碧菡知道心上人该离开了，没了昨夜困倦，赶来医院道别。
　　叶碧菡望着合欢的落英和月季枝头残余花瓣郁郁寡欢，风景是人们的心情，她此时眼中看不到盛开的花儿，只看到凋零的花瓣。
　　“我们去舞厅跳舞吧！”
　　刘文兴惭愧地一笑：“不谙此道。在这里求学的时候，也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看着他们跳。总搂着女孩子蹦来蹭去，不习惯。”
　　叶碧菡暗道：是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去那里呢！后来，叶碧菡又有了两个情人，一个是情场浪子，一个是郁郁王子，她再也没进入过舞池，直到港岛止。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说着泪花从眼睛里溢开、滑落。
　　刘文兴把揽住自己腰的手拿回，握放在她的腿上，低声道：“十几天前你干什么，之后还干什么啊。”
　　“那时不是不认识你吗？斋哥——”说着靠在刘文兴怀里。
　　刘文兴第一次听到荷花叫自己的字和哥的合称，感觉很不适应，郑清芬只叫他学斋而不称哥。但是，这甜美娇柔还糅合着失落的“斋哥”也足以令他腾云驾雾了。
　　“我必须回去了，我还有一个大家庭呢。”
　　“你不是跑出来的吗？”叶碧菡问道：“你是不是想老婆了？”
　　“嗨！能不想吗，七个春秋的恩爱，两个女儿的母亲呀！”
　　“我就是喜欢你对爱的衷情，清芬幸甚！”然后叶碧菡手捧刘文兴的脸道：“你不是总问我喜欢你什么吗？除了一见钟情就是你这股对爱情的执着和深沉。”
　　“可是，我受用不起啊！”
　　叶碧菡捧着的手变成捏，小嘴一歪，银牙一咬：“你那个家庭已抛弃人家了，对吗？现在正在寻找接班人，对吗？莫非我就不可以去你的刘家大院吗？”
　　刘文兴抚着自己疼痛的脸，也在抚着自己疼痛的心。是啊，情随事迁，日子还得过下去，眼前的人儿不是个最好的人选吗？一个年轻的，漂亮的，知你疼你的小护士！
　　“你我都回家商量商量可以吗，荷花？”刘文兴已经用商量的口吻争取叶碧菡的意见。
　　“这还差不多，伺候你十多天，第一次听你说句人家中听的话。”叶碧菡二次靠到刘文兴的肩头，柔柔的叮嘱道：“记住，荷花是小护士，我叫叶碧菡。马上有人来说我们的事，我怕你只认荷花哟！”
　　“——”刘文兴看着叶碧菡不知道说什么了。
　　“没什么啦，斋哥，我就是觉得叶碧菡这名字不像个小护士，嘻嘻！”
　　“也是。”刘文兴觉得这解释满可以的，笑问：“碧菡，哪两个字？”
　　“碧玉的碧，菡萏的菡啊，怎么了，不好吗？”
　　刘文兴不好意思地一笑：“我以为，这个，啊——”
　　叶碧菡笑了：“说啊，怎么吞吞吐吐的！”
　　刘文兴好像很轻松地随便说道：“既然有‘叶碧’了，就别‘菡’了，不然，三个去声字太咬嘴了，亏你读作‘寒’。开始，我想是‘寒’字呢，碧玉生凉吗，哈哈！”
　　叶碧菡突然停下笑声，眼望天花板，沉思了一下：“你让我想起了我的父亲。他是个商人，成功的商人，可是，文化不高，就喜欢你们这些老夫子。有了大姐，起名碧莲，后来，就给我起名碧菡，他可能就认为这个菡读‘寒’吧。”突然，她又笑了：“这花花草草的，给她们命名时就不应该用两个去声字，多生硬啊！比方说蔷薇当初命名‘呛位’、牡丹命名为‘木蛋’、海棠命名为‘害烫’——”
　　刘文兴突然拦道：“茉莉、月季不好吗？哈哈！”
　　叶碧菡瞪起美目：“你、你跟我搬杠！”
　　刘文兴笑笑：“名字吗，你说叫啥人家就叫啥，谁去追究是哪两个字呢。再说了，菡萏用来做名字确是不错啊！‘东林北塘水，湛湛见底青。中生白芙蓉，菡萏三百茎。’还有，‘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碧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叶碧菡立即截道：“得得，‘还有’后面那几句还是‘别有’了吧，怪不吉利的，呵呵！”
　　“是是是。”刘文兴转入正题，问：“谁来说我们的事？”
　　“你就等着不就行了。”叶碧菡怕他执拗：“刘总管知道的，好了吗？”
　　这时刘青来找：“老爷，您的片子出来了，戴大夫请您去。”
　　三个人来到医办室，正要进去，忽听护办室传来悲怆的哭声：“医生，求求您了，我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啊，别撵我们走啊，他还发烧哪，大夫——”
　　那妇人哀求的声音直刺刘文兴的耳膜。他走到护办室，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跪在地上哭诉，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在抹眼泪。他上前俯下身，问道：
　　“大嫂，怎么了？”
　　那妇人见一个乡绅打扮的人询问，就像看到了一丝希望和光明：“这位老爷先生，我三岁的儿子得了肺炎，住了两天院，没钱了，他们赶我们出去啊！”
　　“你们就是这么悬壶济世的吗？”刘文兴劈头问护士。
　　“我们是护士，不是乡下的郎中啊，这医院是院长的，悬壶的是他啊！”一个上点年纪的护士毫不示弱，对打横的刘文兴一点也不客气：“你是个土财主吧，你是不是可以借人家点大洋啊！”
　　刘文兴转身出来，问叶碧菡：“我那药还有吗？”
　　“好多呢！”叶碧菡明白了他的用意：“给他们吗？”
　　刘文兴没吱声，来到戴大夫的办公室。戴大夫忙让座，拿出他的片子：
　　“我看啊，你可以出院了。”
　　“先说说那护办室里的哭号吧！”刘文兴没好气地坐下。
　　戴大夫和颜悦色地道：“刘先生，这事多了。现在穷苦遍地，有病无钱的人太多了，就是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死了的三天两头有啊！”说着摇了摇头。
　　“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刘文兴很惊异。
　　戴大夫波澜不惊地回道：“就是我的医院，若是每天有这种情况，我自己也无法应对啊！当前药品奇缺昂贵，若都是菩萨心肠，医院就关门大吉了！嗨，这里终究不是福利院啊！”
　　刘文兴听罢，语闭。随又道：“今天我赶上了，我不得不管。我的药不取走了，给那孩子用吧。刘青，把小孩儿的住院费缴了，我们出院！”
　　戴大夫用惊异和赞许的目光看着刘文兴气昂昂的走了出去。叶碧菡对戴大夫说：“这人死拧，您不要见怪，我给他办出院手续去。”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刘文兴和刘青等人走出医院，刘总管也刚刚赶过来接他，几个人刚要叫黄包车，那孩子的父母跑过来“噗通”跪在刘文兴脚前，磕头如捣蒜般叩谢，嘴中不住的说着给他们希望贵人吉祥的话，最后还哀求贵人留下名字，以便让孩子终身记住是谁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希望有朝一日能报此隆恩。
　　刘文兴确实在家里很少见到过这些义愤填膺而催人泪下的惨景，实际上刘家大院经常制造这些惨剧，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他没见过，因为他是货真价实的甩手掌柜的，就在一旁的刘总管、刘青、刘林等都是刘家大院这类惨剧的始作俑者。
　　此时他不知道该怎样劝解这对苦难的夫妇。刘总管傲慢而不屑的对那苦人嚷道：“我们是沧州的，还等着走呢，不要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了！”
　　“恩人的高姓大名呢？”那对夫妻还在坚持。
　　叶碧菡明白了，这个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长时期的慰藉和鼓舞，他们活下去的目标就是要抚养孩子长大去报恩，那种朴素的理想是他们生活的支柱。随告诉他们：“刘学斋。”
　　刘文兴搀起那夫妇，劝解了几句后道：“我们还有事，你们照看孩子去吧，我走了。”
　　刘文兴在那夫妇的诚谢的目光中，上了三辆黄包车，直奔泰和饭庄而去。
　　叶碧菡叫上那夫妇这才回了病房。
　　后来叶碧菡才知道，这家人和刘郎镇正好隔着一个沧州城。
　　津门的马路上喧闹着畸形的繁华，街头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着红男绿女，百姓大兵中外人士等，两面街店琳琳琅琅，吆喝声车铃声吵吵闹闹不绝于耳。为什么说是马路上而不说街上呢，就是因为津门的大街多叫XX路、XX道，且不论走向，也不好论走向，如同青岛一样没有几条正东西、正南北的街道，就连交叉路口有些都是“丫”字的、五叉的，可能正因如此干脆都叫道都叫路，道路道路吗！
　　刘文兴坐着军营派来的车正赶往钱大帅府邸。如果荷花不说明叶碧菡就是自己，他还真不去呢，本来吗，因荷花愧对清芬，不能再因叶碧菡愧对荷花了吧！他一边想着和叶碧菡的相逢、相识、相恋，一边欣赏这乱世的风景，心想：津门也不错啊！
　　到了帅府，刘文兴才惊异这儿比刘家大院大多了、高多了、阔多了、威严多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透着杀气，让人觉得森严和渺小。
　　叶碧菡像个欢喜的小白兔，蓬松的烫发束一个大红的蝴蝶结，一袭镶红线小褶白裙，腰里是条红白相间的腰带，下穿米色紧身裤，脚穿红色高跟皮鞋，红白搭配的协调大方，既清纯靓丽又热情活泼。她欢快地蹦跳到心上人跟前，挽住刘文兴的臂弯：
　　“走，上楼去，爸等你呢！”
　　刘文兴指了指胸口：“乱跳！”
　　“走，上楼去，爸等你呢！”
　　刘文兴指了指胸口：“乱跳！”
　　叶碧菡用食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还大地主老爷呢，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这里的官也是人，嘻嘻嘻！有我呢！”
　　副官通报后出来相请，刘文兴甩开叶碧菡走进帅厅，刚进门，叶碧菡又挎了上来，他二次甩下她的手，向他认为是大帅的人问候：
　　“钱大帅，您好，晚生刘文兴觐见！”
　　“哈哈哈哈！”钱大帅捂着肚子，在帅案后抬起头道：“你就是大地主学斋先生吗？幸会，幸会！”然后示意刘文兴坐下，并示意副官倒茶。
　　见叶碧菡刚要请心上人品茶，钱大帅猛然黠笑道：“我听说你小子不老实啊，哈哈哈！”
　　“这——”刘文兴不知所以，扭头看看叶碧菡。
　　“没话了吧，住了不几天的医院，把我女儿的心思拐跑了，你好大的胆子！”说着一拍帅案，怒吼：“来人，拉出去毙了！”
　　喝声未落，进来四个荷枪士兵，上来就把刘文兴从沙发上提起往外欲拖。叶碧菡陡然尖声喝道：“混蛋，放手！”
　　几个士兵一愣，钱大帅又命令：“拉出去！”
　　刘文兴惊逢突变也着实吓了一跳，见叶碧菡那惊惶而急迫的脸色，攸然间镇定下来，他向士兵一瞪眼：
　　“我会走！”扭头安慰叶碧菡：“不怕，我今生不该背叛清芬啊，死有余辜，保重！”扭转身对钱大帅沉稳而激昂地说道：“不怪乎世道纷乱，有你们这些军阀草菅人命穷凶极恶，中华能不兵连祸结怨声载道吗？！”说完复扭身走向厅外。
　　身后传来钱大帅积极夸张的狂笑：“哈哈哈哈！小先生，回来回来！”
　　副官见刘文兴还往外走，伸手拦住：“先生，请回！”
　　刘文兴回来，不请自坐在叶碧菡身边。叶碧菡眼泪汪汪的揽住他的腰，低声啜泣起来。
　　“唉呀！碧菡，我和学斋闹着玩儿呢！”钱大帅抹了一把眼睛忙向刘文兴使眼色：“我是试探一下他的胆量而已——”
　　刘文兴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忙顺着钱大帅的意思哄劝叶碧菡：“是的，钱大帅是怕我没有胆量照顾你，你还当真了！”
　　叶碧菡破涕一笑：“爸爸，你就是个大军阀，草菅人命！穷凶极恶！兵连祸结！——嗯，后面还有什么？”叶碧菡当面叫爸爸，背后或给人介绍时称舅父。
　　“怨声载道！”钱大帅忙提醒。
　　两人都笑了，连副官都笑了，钱大帅冲他一瞪眼：“滚出去！”那士兵应了一声忙去门外站着去了。
　　钱大帅对叶碧菡说道：“碧菡，你听到人家说了吗？‘我今生不该背叛清芬啊’，人家有人了。”
　　叶碧菡用纸巾擦了一下眼泪：“那是他的前妻，我就喜欢他这样钟情。”
　　钱大帅一昂头：“是吗！这句话不是我唬出来的吗？”
　　“爸爸——，我早就知道，您多余制造这个紧张！”
　　“光是你知道不行啊，我得知道啊！”钱大帅复对刘文兴赞道：“先生，你还是真有一套啊，佩服！这门亲事啊——”
　　“报告！”
　　钱大帅向两人说道：“看见了吗，准是你大娘来了。进来！”
　　副官进来：“大帅，三公子领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钱大帅皱了皱短粗的眉头。
　　钱如彪和夏风出人意料的走进帅厅。
　　钱如彪向钱大帅禀道：“爸爸，这是夏风，我的同学，他父亲是市医院的夏院长，您想必知道。”
　　“噢！知道知道。”钱大帅故作亲热：“夏公子来过这里，我是隔窗在院里见过的，有事吗？”
　　“这是同济大药行老板的信。”钱如彪说罢递到钱大帅手中。
　　钱大帅看罢，抬头看了看夏风道：“你来晚了，干什么不论个先来后到吗？”
　　夏风看了看刘文兴，不屑道：“大帅说的极是，我认识追求令爱几个月了，自打她到我医院开始的。”
　　“是吗？”钱大帅问叶碧菡。
　　“我证明，我是介绍人呢！”钱世彪忙道。
　　“跟屁虫，我对他只是恶心，瞧不上！”叶碧菡瞪了三哥一眼。
　　“瞧上瞧不上不是你说了算，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吗！”钱世彪故意不说“父母之命”，以期挑拨其父。
　　“嗯——”钱大帅五指拢了一下光头：“有理！这样吧，碧菡的意思得考虑，这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也得考虑。我想起了外国的风俗，决斗！想必好玩啊！谁不敢应战就算弃权。”
　　夏风颈项一激灵，想起了那天医院小花园的事情，但不能弃权啊，大帅一言九鼎啊，豁出去了！
　　叶碧菡看看刘文兴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胜负无所谓，急了：“我的事，我不同意决斗！”
　　钱大帅微微一笑：“碧菡，不要让我难做人啊！”言罢举了举手中的信。
　　“我应战！”刘文兴站起来：“何时，何地？！”
　　叶碧菡险些晕过去，心道：就你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儿？！
　　钱大帅一拍桌子，兴奋的嚷道：“趁我心情好，就现在，走，去院子里！”
　　刘文兴拉起叶碧菡小声说道：“没事，智取。我岂能让他得手。”
　　帅府的院子还小的了嘛，两旁站着两行士兵。钱大帅向双方“颁布”规矩：三局两胜，一文一武一智，大帅、夏、刘各随机出一次题目，但方法必须由对方定，且征得大帅和小姐同意，如结果是平局加赛题由小姐出。
　　夏风自知文采不行，武功也领教过，所以他就和刘文兴比力气，感觉自己身大力不亏，怎么也能赢刘文兴一场。所以他向钱大帅请示，出题，比力量。
　　“好！”钱大帅心道：刘文兴够呛，就问：“刘先生，怎么比啊？”
　　刘文兴思考了一下，从叶碧菡头上解下粉红的蝴蝶结来到夏风跟前，拉着他走到离士兵行列大约十五步的距离，把蝴蝶结放到夏风手中道：“你把它扔到士兵身后去，就算赢！”回头问钱大帅：“可以吗？”
　　大帅父女都笑了：“可以！”
　　夏风一愣，毫无办法，只得把臂膀轮圆向士兵身后扔去，结果可想而知，没扔出去三步就飘飘摇摇的落地了。几个人，就连士兵都一阵哄笑。
　　刘文兴从兜里掏出五块大洋，问钱大帅和叶碧菡：“这个比蝴蝶结沉多了吧？”说罢一扬手，大洋嗖向前飞去，直到过了士兵头顶才散开来落下。
　　“刘文兴第一场胜！”钱大帅高声宣布。
　　士兵忙捡回大洋交给客人。
　　夏风急了：“大帅，他这不是耍我吗？不算！”
　　钱大帅一瞪眼：“混账！我都宣布了你还不服，我问你，这一场是文吗？”
　　夏风嚅嗫道：“不是。”
　　“是武吗？”
　　“不是。”
　　“还是啊，这场不文不武不就是智吗？哈哈哈！刘先生好聪明！”
　　其实，三国演义就有这个题目，那就是关羽智胜张飞的事情，只不过道具变了而已。
　　刘文兴不喜不骄地来到夏风面前：“夏公子，该我出题目了。”
　　夏风低声狠狠地道：“知道了，我也知道你会出武题，你露过一手吗！”
　　刘文兴却高声请示：“大帅，我出文题。夏公子上的学比我多啊，但愿他能胜一场。”
　　钱大帅抱着双臂正寻思和回味刚才的智比。他问夏风：“你说怎么个比法。”
　　夏风自知写文章、诗词太难，真和这斯文小子比还不知怎么样，干脆比对联，老爹也是个老夫子，古文功底深厚，常和自己戏对，就这个了！随即回复大帅：“当场对对子！”
　　“可以！”叶碧菡知道刘文兴的对子功夫。
　　夏风自负地向刘文兴道：“你出对吧！”
　　刘文兴童心大起，此时居然想让他一场，也就是想戏弄他一下而已，思考了一下出了下联：“春天的痴人，请对上联吧，夏公子。”
　　“痴人！”叶碧菡心中一动，想起了“府中无痴人”的哀怜来。
　　夏风随口说出：“夏日的疯子！”
　　“哈哈哈！”叶碧菡大笑起来：“夏日的疯子，不就是夏风吗？”
　　钱大帅也大笑起来，他虽不懂对联，但他至此佩服了刘文兴的才华、智慧和敏捷，竟然让夏风不知不觉中吃了个哑巴亏。随即又想到，这不是让夏风过了一关吗？不管夏风难堪与否，人家对上了就算胜了。当即宣布：
　　“夏风胜。各胜一场，第三场本帅出题。”
　　叶碧菡深深懊恼，对刘文兴生气：出个难题就三局两胜了，怎么为了戏弄他一下担没必要的风险呢？转而一想，学斋哥莫非有把握，唉！难得他此时这么开心，反正除了学斋哥别人休想碰我一手指头！
　　此时钱大帅走到卫士跟前，拔出两把德造镜面二十响，让两人各持一把，又命几个士兵安排靶子，哈哈，军人吗，恐怕他早就打算玩这个了吧！
　　“每人只许打一枪，环多的取胜。”
　　夏风心中暗自高兴。他经常和钱世彪在靶场玩枪，心想这次看这个老土落败吧，叶小姐是我的了！
　　刘文兴心中兀自紧张起来。他的保镖个个都有盒子炮，但他从未染指，怎么办？刘文兴怪自己上局贪玩，一定不要输掉这一局，否则不但失去叶碧菡，而且在她心目中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了！
　　刘文兴接过上了膛的枪，犹豫了一下。钱大帅看了就知道他没摸过枪，就简单说了射击基本步骤、要点。刘文兴稳定了一下情绪，抬手瞄准，使眼、准星、靶心成为一线，然后镇定的扣动扳机。
　　“八环！”远处的士兵报靶。
　　钱大帅率先鼓掌：“不错啊！我还不一定打八环呢，哈哈哈！”
　　叶碧菡心下却暗自揪心，希望夏风最好打七环，但是自觉希望甚小啊。
　　夏风拿着枪来到刘文兴身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得意洋洋的挪揄道：“一边去吧，等着为我鼓掌哟！”
　　说罢举枪瞄准，又放下枪对刘文兴道：“哥们，学着点啊，我放了，九环是没跑的喽！”
　　夏风再次举起枪，姿势标准动作悠雅。刘文兴的眼睛突然像鹰一样盯着夏风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就在夏风的食指抠动的电光石火间，耳畔“砰”的一声枪响，吓的夏风一抖，手中的枪几乎同时也响了。夏风摸摸心口，还好，还跳呢！他和众人一样都在看刘文兴，刘文兴站在那里傻了的样子，手腿在微颤，腿旁向下的枪还在冒着一丝青烟。
　　“六环！”远处的士兵报靶。
　　夏风这次吸取了教训，在钱大帅没有宣布之前忙喊道：“大帅，这小子太坏了，就在我开枪之际，他先放枪，吓得我手一哆嗦，才打六环的，是不是我们再比一次啊？”
　　刘文兴过来解释道：“大帅，这事怨我，我刚才一紧张，不想触动了扳机，打扰了夏公子，您收回成命，我们再比一次吧。”
　　叶碧菡忙跑过来冲舅父笑道：“爸爸，您老也来一次说了不算吧！”
　　“走，上楼去，爸等你呢！”
　　刘文兴指了指胸口：“乱跳！”
　　叶碧菡用食指在他脸上抹了一下：“还大地主老爷呢，好歹是见过世面的，这里的官也是人，嘻嘻嘻！有我呢！”
　　副官通报后出来相请，刘文兴甩开叶碧菡走进帅厅，刚进门，叶碧菡又挎了上来，他二次甩下她的手，向他认为是大帅的人问候：
　　“钱大帅，您好，晚生刘文兴觐见！”
　　“哈哈哈哈！”钱大帅捂着肚子，在帅案后抬起头道：“你就是大地主学斋先生吗？幸会，幸会！”然后示意刘文兴坐下，并示意副官倒茶。
　　见叶碧菡刚要请心上人品茶，钱大帅猛然黠笑道：“我听说你小子不老实啊，哈哈哈！”
　　“这——”刘文兴不知所以，扭头看看叶碧菡。
　　“没话了吧，住了不几天的医院，把我女儿的心思拐跑了，你好大的胆子！”说着一拍帅案，怒吼：“来人，拉出去毙了！”
　　喝声未落，进来四个荷枪士兵，上来就把刘文兴从沙发上提起往外欲拖。叶碧菡陡然尖声喝道：“混蛋，放手！”
　　几个士兵一愣，钱大帅又命令：“拉出去！”
　　刘文兴惊逢突变也着实吓了一跳，见叶碧菡那惊惶而急迫的脸色，攸然间镇定下来，他向士兵一瞪眼：
　　“我会走！”扭头安慰叶碧菡：“不怕，我今生不该背叛清芬啊，死有余辜，保重！”扭转身对钱大帅沉稳而激昂地说道：“不怪乎世道纷乱，有你们这些军阀草菅人命穷凶极恶，中华能不兵连祸结怨声载道吗？！”说完复扭身走向厅外。
　　身后传来钱大帅积极夸张的狂笑：“哈哈哈哈！小先生，回来回来！”
　　副官见刘文兴还往外走，伸手拦住：“先生，请回！”
　　刘文兴回来，不请自坐在叶碧菡身边。叶碧菡眼泪汪汪的揽住他的腰，低声啜泣起来。
　　“唉呀！碧菡，我和学斋闹着玩儿呢！”钱大帅抹了一把眼睛忙向刘文兴使眼色：“我是试探一下他的胆量而已——”
　　刘文兴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忙顺着钱大帅的意思哄劝叶碧菡：“是的，钱大帅是怕我没有胆量照顾你，你还当真了！”
　　叶碧菡破涕一笑：“爸爸，你就是个大军阀，草菅人命！穷凶极恶！兵连祸结！——嗯，后面还有什么？”叶碧菡当面叫爸爸，背后或给人介绍时称舅父。
　　“怨声载道！”钱大帅忙提醒。
　　两人都笑了，连副官都笑了，钱大帅冲他一瞪眼：“滚出去！”那士兵应了一声忙去门外站着去了。
　　钱大帅对叶碧菡说道：“碧菡，你听到人家说了吗？‘我今生不该背叛清芬啊’，人家有人了。”
　　叶碧菡用纸巾擦了一下眼泪：“那是他的前妻，我就喜欢他这样钟情。”
　　钱大帅一昂头：“是吗！这句话不是我唬出来的吗？”
　　“爸爸——，我早就知道，您多余制造这个紧张！”
　　“光是你知道不行啊，我得知道啊！”钱大帅复对刘文兴赞道：“先生，你还是真有一套啊，佩服！这门亲事啊——”
　　“报告！”
　　钱大帅向两人说道：“看见了吗，准是你大娘来了。进来！”
　　副官进来：“大帅，三公子领人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钱大帅皱了皱短粗的眉头。
　　钱如彪和夏风出人意料的走进帅厅。
　　钱如彪向钱大帅禀道：“爸爸，这是夏风，我的同学，他父亲是市医院的夏院长，您想必知道。”
　　“噢！知道知道。”钱大帅故作亲热：“夏公子来过这里，我是隔窗在院里见过的，有事吗？”
　　“这是同济大药行老板的信。”钱如彪说罢递到钱大帅手中。
　　钱大帅看罢，抬头看了看夏风道：“你来晚了，干什么不论个先来后到吗？”
　　夏风看了看刘文兴，不屑道：“大帅说的极是，我认识追求令爱几个月了，自打她到我医院开始的。”
　　“是吗？”钱大帅问叶碧菡。
　　“我证明，我是介绍人呢！”钱世彪忙道。
　　“跟屁虫，我对他只是恶心，瞧不上！”叶碧菡瞪了三哥一眼。
　　“瞧上瞧不上不是你说了算，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吗！”钱世彪故意不说“父母之命”，以期挑拨其父。
　　“嗯——”钱大帅五指拢了一下光头：“有理！这样吧，碧菡的意思得考虑，这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也得考虑。我想起了外国的风俗，决斗！想必好玩啊！谁不敢应战就算弃权。”
　　夏风颈项一激灵，想起了那天医院小花园的事情，但不能弃权啊，大帅一言九鼎啊，豁出去了！
　　叶碧菡看看刘文兴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胜负无所谓，急了：“我的事，我不同意决斗！”
　　钱大帅微微一笑：“碧菡，不要让我难做人啊！”言罢举了举手中的信。
　　“我应战！”刘文兴站起来：“何时，何地？！”
　　叶碧菡险些晕过去，心道：就你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儿？！
　　钱大帅一拍桌子，兴奋的嚷道：“趁我心情好，就现在，走，去院子里！”
　　刘文兴拉起叶碧菡小声说道：“没事，智取。我岂能让他得手。”
　　帅府的院子还小的了嘛，两旁站着两行士兵。钱大帅向双方“颁布”规矩：三局两胜，一文一武一智，大帅、夏、刘各随机出一次题目，但方法必须由对方定，且征得大帅和小姐同意，如结果是平局加赛题由小姐出。
　　夏风自知文采不行，武功也领教过，所以他就和刘文兴比力气，感觉自己身大力不亏，怎么也能赢刘文兴一场。所以他向钱大帅请示，出题，比力量。
　　“好！”钱大帅心道：刘文兴够呛，就问：“刘先生，怎么比啊？”
　　刘文兴思考了一下，从叶碧菡头上解下粉红的蝴蝶结来到夏风跟前，拉着他走到离士兵行列大约十五步的距离，把蝴蝶结放到夏风手中道：“你把它扔到士兵身后去，就算赢！”回头问钱大帅：“可以吗？”
　　大帅父女都笑了：“可以！”
　　夏风一愣，毫无办法，只得把臂膀轮圆向士兵身后扔去，结果可想而知，没扔出去三步就飘飘摇摇的落地了。几个人，就连士兵都一阵哄笑。
　　刘文兴从兜里掏出五块大洋，问钱大帅和叶碧菡：“这个比蝴蝶结沉多了吧？”说罢一扬手，大洋嗖向前飞去，直到过了士兵头顶才散开来落下。
　　“刘文兴第一场胜！”钱大帅高声宣布。
　　士兵忙捡回大洋交给客人。
　　夏风急了：“大帅，他这不是耍我吗？不算！”
　　钱大帅一瞪眼：“混账！我都宣布了你还不服，我问你，这一场是文吗？”
　　夏风嚅嗫道：“不是。”
　　“是武吗？”
　　“不是。”
　　“还是啊，这场不文不武不就是智吗？哈哈哈！刘先生好聪明！”
　　其实，三国演义就有这个题目，那就是关羽智胜张飞的事情，只不过道具变了而已。
　　刘文兴不喜不骄地来到夏风面前：“夏公子，该我出题目了。”
　　夏风低声狠狠地道：“知道了，我也知道你会出武题，你露过一手吗！”
　　刘文兴却高声请示：“大帅，我出文题。夏公子上的学比我多啊，但愿他能胜一场。”
　　钱大帅抱着双臂正寻思和回味刚才的智比。他问夏风：“你说怎么个比法。”
　　夏风自知写文章、诗词太难，真和这斯文小子比还不知怎么样，干脆比对联，老爹也是个老夫子，古文功底深厚，常和自己戏对，就这个了！随即回复大帅：“当场对对子！”
　　“可以！”叶碧菡知道刘文兴的对子功夫。
　　夏风自负地向刘文兴道：“你出对吧！”
　　刘文兴童心大起，此时居然想让他一场，也就是想戏弄他一下而已，思考了一下出了下联：“春天的痴人，请对上联吧，夏公子。”
　　“痴人！”叶碧菡心中一动，想起了“府中无痴人”的哀怜来。
　　夏风随口说出：“夏日的疯子！”
　　“哈哈哈！”叶碧菡大笑起来：“夏日的疯子，不就是夏风吗？”
　　钱大帅也大笑起来，他虽不懂对联，但他至此佩服了刘文兴的才华、智慧和敏捷，竟然让夏风不知不觉中吃了个哑巴亏。随即又想到，这不是让夏风过了一关吗？不管夏风难堪与否，人家对上了就算胜了。当即宣布：
　　“夏风胜。各胜一场，第三场本帅出题。”
　　叶碧菡深深懊恼，对刘文兴生气：出个难题就三局两胜了，怎么为了戏弄他一下担没必要的风险呢？转而一想，学斋哥莫非有把握，唉！难得他此时这么开心，反正除了学斋哥别人休想碰我一手指头！
　　此时钱大帅走到卫士跟前，拔出两把德造镜面二十响，让两人各持一把，又命几个士兵安排靶子，哈哈，军人吗，恐怕他早就打算玩这个了吧！
　　“每人只许打一枪，环多的取胜。”
　　夏风心中暗自高兴。他经常和钱世彪在靶场玩枪，心想这次看这个老土落败吧，叶小姐是我的了！
　　刘文兴心中兀自紧张起来。他的保镖个个都有盒子炮，但他从未染指，怎么办？刘文兴怪自己上局贪玩，一定不要输掉这一局，否则不但失去叶碧菡，而且在她心目中就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了！
　　刘文兴接过上了膛的枪，犹豫了一下。钱大帅看了就知道他没摸过枪，就简单说了射击基本步骤、要点。刘文兴稳定了一下情绪，抬手瞄准，使眼、准星、靶心成为一线，然后镇定的扣动扳机。
　　“八环！”远处的士兵报靶。
　　钱大帅率先鼓掌：“不错啊！我还不一定打八环呢，哈哈哈！”
　　叶碧菡心下却暗自揪心，希望夏风最好打七环，但是自觉希望甚小啊。
　　夏风拿着枪来到刘文兴身边，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他得意洋洋的挪揄道：“一边去吧，等着为我鼓掌哟！”
　　说罢举枪瞄准，又放下枪对刘文兴道：“哥们，学着点啊，我放了，九环是没跑的喽！”
　　夏风再次举起枪，姿势标准动作悠雅。刘文兴的眼睛突然像鹰一样盯着夏风放在扳机上的食指。就在夏风的食指抠动的电光石火间，耳畔“砰”的一声枪响，吓的夏风一抖，手中的枪几乎同时也响了。夏风摸摸心口，还好，还跳呢！他和众人一样都在看刘文兴，刘文兴站在那里傻了的样子，手腿在微颤，腿旁向下的枪还在冒着一丝青烟。
　　“六环！”远处的士兵报靶。
　　夏风这次吸取了教训，在钱大帅没有宣布之前忙喊道：“大帅，这小子太坏了，就在我开枪之际，他先放枪，吓得我手一哆嗦，才打六环的，是不是我们再比一次啊？”
　　刘文兴过来解释道：“大帅，这事怨我，我刚才一紧张，不想触动了扳机，打扰了夏公子，您收回成命，我们再比一次吧。”
　　叶碧菡忙跑过来冲舅父笑道：“爸爸，您老也来一次说了不算吧！”
　　刘文兴过来解释道：“大帅，这事怨我，我刚才一紧张，不想触动了扳机，打扰了夏公子，您收回成命，我们再比一次吧。”
　　叶碧菡忙跑过来冲舅父笑道：“爸爸，您老也来一次说了不算吧！”
　　钱大帅刚想要命重比，听女儿这么一将军，马上宣布：“刚才夏风确实是受了刘文兴的影响，不过，战场上都在射击，你小子能等人家不打了你再打吗？所以你不能怪人家，知道不！刘文兴也违反了只许打一枪的规矩，但是他从未捅过枪，无意的。所以环数刘文兴胜，规矩夏风胜，我宣布：此局平！不服者军法从事！”
　　夏风吃了个哑巴亏却无可奈何，六环吗！刘文兴暗自高兴，挽回败局。
　　当下形势又回到零，定胜负的题目由叶碧菡来选。钱大帅看看刘文兴，心道：这小子看来赢了，外甥女出题还不是顺着他的特长啊，或者玩点什么小猫腻之类的，夏风够呛，外甥女的心没在你那里啊，怪得了谁哟！随即让叶碧菡出题。叶碧菡让大家等一下，回房拿了几只笔和几张纸，向钱世彪交待：
　　“三哥，为公平起见，求你把这个单子上的书再抄一下，并且打乱顺序。”
　　钱如彪莫名其妙，但只好听从妹妹的“命令”。钱大帅饶有兴趣又糊里糊涂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叶碧菡又把两张白纸和两支笔分给刘、夏二人，交待道：“三哥手中的纸上有5本书名，你们就猜我手中纸条上写的什么书名，当然，就在那5本之中喽！为防你们都故意同猜一本书，所以必须你们写在纸上，不许互相参考，写完后让大家一目了然！”
　　钱大帅拍拍手：“哈哈，闺女，你真会玩啊，好玩儿！好玩儿！”心下却道：夏疯子，你输定了！
　　两人看了看钱世彪举着的书名是：《红楼梦》、《古今传奇》、《危重病护理》、《简爱》、《安徒生童话》。
　　夏风心中考虑：她来医院不久，又刚伺候那小子住院，一定在特护方面下功夫，那就猜《危重病护理》，那小子肯定猜《红楼梦》，如果都不中，就猜《安徒生童话》。
　　刘文兴一见就断定是《简爱》，而且肯定夏风要首猜《危重病护理》或《红楼梦》，所以他放弃一猜即中，免给夏风留下话柄。
　　第一轮：夏风猜《危重病护理》，刘文兴猜《古今传奇》。
　　叶碧菡瞪了刘文兴一眼，刘文兴假作没看见。
　　第二轮：夏风猜《安徒生童话》，刘文兴猜《简爱》。
　　当刘文兴手中纸一亮是《简爱》时，叶碧菡立刻蹦跳着拿着自己的纸让钱大帅验看。钱大帅宣布：
　　“《简爱》。刘文兴此局胜出，三局结果，刘文兴两胜一平一负，夏风一胜一平两负，决斗结果，刘文兴胜利！”
　　钱如彪对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蔫的夏风说道：“兄弟，你该胜的不胜，怨谁？走吧，哥陪你散散心去吧。”
　　夏风看了一眼叶碧菡，人家叶小姐早吊着刘文兴的臂膀笑呢！想发浑，但是在这儿，吓死也不敢啊！
　　刘文兴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多开心的笑，其实也是他有生来第一次这么和一个人动童心、动智慧、动心机。他对钱大帅一抱拳：
　　“晚辈可敢邀请钱大帅去我的泰和饭庄一叙？”
　　“哇哈哈哈！好啊——”随即改口道：“算了，我去了你们会不痛快的，这样吧，叫靖参谋长去吧，他和你们的总管熟络。你们可以自便了。”说完令副官联系靖参谋长迅速来大帅府，吩咐已毕，竟自回帅厅去了。
　　叶碧菡拉刘文兴来到三楼自己的闺房。刘文兴到了这儿就像“刘老爷”进了大观园。最先感觉到的是扑鼻而来的不同于自己家中檀麝香味，是一种从来没闻过的芳香、幽香和甜香。这是个小套间，外面有一套小沙发，一架钢琴，一个书橱。窗的两侧是两盆他不知名的花，一红一黄，映衬着两侧悬垂的淡紫色窗帘。叶碧菡把书随便在书橱里一扔，拉刘文兴来到卧室。小卧室的香味略淡些，光线也暗些，因为有一侧的窗帘还未展开。北面有两张藤椅一个白色玻璃小桌，上面只有一套茶具。西面是一张梳妆台，小巧别致。东面是一张枣红色不知是何木质的床，挂着粉红色的帷帐。
　　叶碧菡拉过刘文兴冷不丁往床上一推，他仰在床上，那弹簧床的弹性把他颠了颠，他坐起来，双手按了几下，不禁赞道：
　　“好软，好弹啊！舒服！”
　　“舒服你就给我躺会儿呗！”叶碧涵一跃上来把刘文兴压在了床上，搂住他急切地吻了下去。
　　刘文兴一惊，猛然翻身起来，抻了抻衣服，向仰卧在床上的叶碧菡小声说：“小心进来人看见！”
　　“你以为这是医院啊！”叶碧菡跳起来抱住刘文兴的腰软声道：“可人儿，人家就是想让你亲亲吗，嗯——”
　　叶碧菡搂着刘文兴在地上晃啊晃啊，晃到床前她往下一坐刘文兴压在她身上，随即她一滚一翻就搂住了他的脖颈，递上唇，合上双目等他。
　　刘文兴二次倒在床上感觉有股热血上涌下传，多日来对她的不冷不热此时感觉对不住叶小姐一片芳心。刘文兴看着美人的嫩红的双唇，仿佛感觉到那唇的柔嫩、灼热和强大的吸引力，他慢慢抬起头凑上去，用双唇碰了碰她的，顿时有一股强烈的电流将两个人刺激的颤抖起来，并紧紧的吸合在一起。
　　一会儿两个人像对儿扎在水中的鸳鸯终于浮出水面，涨红着脸，喘着粗气，相视的双目带着青春热血的沸腾，又第三次相拥在一起，四只手在相互抚摸着、搜寻者、传递着，热切而浪漫的轻声软语在彼此耳畔低回、在彼此心头甜蜜。
　　“当当。”敲门声惊散了忘了时间的一对情侣。叶碧菡用手拢了一下乱发，问：“谁呀？”
　　“小姐，楼下靖参谋长有请。”是小丫鬟小方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下去。”
　　叶碧菡飞也似地从梳妆台上拿起两把梳子，递给刘文兴一把，两个人边慌张忙活着梳理边道：
　　“怎么来的这么快！大营离这里二三十里呢。”
　　刘总管在泰和饭庄门前像个陀螺，来回转个不停。
　　钱大帅的车“吱”停在刘总管身边，车门开处刘文兴首先下车。刘总管忙上前探问情况：“如何？”但是看见少爷春风得意的样子，心放下了一半。
　　刘文兴没顾上回答，打开前门请靖参谋长下车。靖参谋长一下来，刘总管又忙不迭地过来相请。刘文兴来到另一侧车门，搀叶碧菡下车，叶碧菡下车先把司机打发回去，帅府的车怎敢在这里呆着，刘总管过来拿出10块大洋递给师傅，客气地说，买包烟吧。好家伙，什么烟那么贵！刘总管这才留意，小护士荷花怎么来了？
　　刘总管在贵宾室里安排了一桌上等酒席。刘文兴陪叶碧菡坐在西面，刘总管陪靖参谋长坐在东面，刘青刘林一边一个站在身后伺候。
　　刘总管进门时就想问，但是没得空暇，他主要是招呼陪同靖参谋长。此时坐下来问道：“少爷，荷花怎么陪你来的？”
　　靖参谋长也愣了，谁是荷花？
　　刘文兴忙笑着介绍道：“四伯，你以为我病没好吗？哈哈，这是钱大帅的千金小姐！”
　　“叶碧菡。”叶碧菡忙颔首自我介绍并客气地回了一句：“刘总管辛苦了。”
　　刘总管见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豁然明白了，跟同样惊异谁是荷花的靖参谋长说道：“靖老弟，钱大帅的女儿在医院工作时叫荷花，是少爷的特护呢。”
　　“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叶小姐在医院工作。”靖参谋长说道。
　　“噢！我明白了。”刘总管道：“怪不得少爷这次同意相亲呢，看来你恐怕不但知道荷花是钱大帅的小姐，而且你们早就——早就很了解了吧！去的时候还没让我们跟班，看来成竹在胸哪。”刘总管没好意思说你们早就相好了吧！
　　靖参谋长也明白了一二，对刘总管道：“嗳！看来你我不介绍人家也会走到一起的，是不是啊，叶小姐？”
　　没等叶碧菡说话，刘文兴站起来举杯道：“这次还是承舅父在大帅面前美言，不然此去帅府，可能早被枪决了！谢谢您，晚辈这里敬舅父大人一杯。”
　　靖参谋长惊问：“贤甥，怎么回事？”
　　叶碧菡笑道：“参谋长不要担心，爸爸跟他闹着玩儿呢！”
　　“怎么，拿枪毙人闹着玩儿？”刘总管也不满地说了一句。
　　“就是啊！帅府就是兵多枪多，可不就拿这个玩笑呗！呵呵！”叶碧菡见刘总管的脸色不好看，忙笑道：“好了，这不是连我都来了吗，你不但辛辛苦苦找到急救的药，还成功地做了一次大媒，迭立大功，你家主子会给重重犒劳你的！”
　　“就是，四伯。”刘文兴接道：“你不知道吧，那些药还救了一家人呢！此次津门之行你起码立功三次啦！”
　　“什么，怎么还救了一家人？”刘总管心道：看来这医院住的，发生不少故事嘞！
　　“好了，我们喝酒吧，来，为靖参谋长光临小店干杯！”
　　靖参谋长喝了酒，口称谢谢。又问：“这饭庄是你的吗？”
　　刘总管接道：“是少爷家的。主要是来津门买卖时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靖参谋长有什么客人不便在军营招待，尽管来这里好了！”
　　“先谢谢了。”靖参谋长站起来：“叶小姐，你原是我帅府大小姐，以后我们可是亲戚了，这儿我还是先敬您一杯，祝贺你们早成眷属！”
　　叶碧菡忙端起红酒站起来应谢：“晚辈回敬您！”
　　喝了两杯以后，叶碧菡给大家笑着简要的学说了一下帅府决斗的情景，靖参谋长和刘总管都怪刘文兴不该大意，差点耽误了叶小姐好意。刘总管心下却道：以前没见过学斋如此贪玩好胜、性情张扬，看来他很内秀啊！
　　四人杯来盏往约一个时辰，直到帅府的车来接。靖参谋长临上车时握着刘文兴的手嘱道：你先回刘郎镇回禀我姐，我会敦请大帅尽快将婚事办了的。叶碧菡恋恋不舍地和她的学斋哥拥抱泪别，和靖参谋长回了帅府。
　　第二天，有人传信到泰和，说沧州城里刘家的铺子遭抢了，情况没说太清，刘文兴随写好一封告别的信，让孙掌柜交给叶碧菡，和刘总管急急赶回刘郎镇。
　　正是：太和殿中正御考，招亲台上扔绣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