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六章 黑夜追杀(上)
　　在人群疯狂突围之时，宋炎华四人护卫着苏烟悄然向北面撤去。
　　眼看着就要脱离战场，数道人影却从侧面撞了过来！
　　”开火！“
　　高度戒备的赵大全毫不犹豫就勾动板机。
　　”呯呯呯呯！“
　　枪声过后，措手不及的几名囯民党军士兵连反应也没有就全倒下。
　　”走！“
　　宋炎华拉住想去捡枪支弹药的牛壮，一行人撒脚就冲进浓浓夜色。
　　在他们身后，一名未中要害的囯民党军士兵摇摇晃晃爬起，又挣扎着找到一名少尉汇报，随即少尉领着一个班展开追击！
　　不知行踪已暴露的宋炎华等人一口气狂奔数里，在苏烟踉跄倒地后不得不停下。
　　”没事吧！“宋炎华喘着粗气拉起直哼哼的苏烟。
　　摇摇头，苏烟张着嘴拼命呼吸空气，等快爆炸的肺平息点，就不解地问，”宋排长，我们怎么向北走？“见赵大全等人也是一脸不解，宋炎华苦笑着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也完全是本能地感觉敌人的伏击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此时，南面又骤然隐约传来密集的枪声。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再看向宋炎华的眼光全是敬佩。
　　宋炎华没有一丝自得之意，南撤的同志危险了！
　　”宋排长，下面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宋炎华成了这支队伍的核心。
　　”找个地方先隐蔽起来，等天亮后再去找主力！“虽然知道援军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但宋炎华不敢冒险，黑夜中，那股神秘敌人得威胁太大。
　　看眼苏烟，赵大全点点头，”那我们干脆继续向北，估计还有三四里就是山区，到时往山上一躲，天亮后，后面的队伍应该也下来了！“赵大全的建议虽然要走许多路，但能保证绝对安全，毕竟在平原上，又是晚上，谁也无法保证不和那股敌人遭遇！
　　”安全第一！“
　　宋炎华一锤定音，一行人再次北行！
　　谁也没想到，就在离他们西侧近千米远，十几个黑影也在快速向北。
　　”妈的！“队尾的少尉压低着声音骂道，”这几个共匪溜到哪去了？“”排副！“一名上士看看漆黑的四周，沮丧地接过话，”这黑不龙洞的，到哪去找几个人？“见少尉不说话，上士又道，”要不撤？万一碰上共匪主力……“后面的话虽没说完，少尉也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心中一动，不过想到钱昆狠辣手段，还是一咬牙，”李二狗，别废话，让弟兄们快点！“”是！“上士撇撇嘴，将气撤在手下身上，连声催促加快速度。
　　一方是全速前进，一方因要照顾苏烟，保持着匀速，结果这伙囯民党军反而跑到了前头。
　　又跑出数里，地势渐高，己能隐约看到前方起伏的山影。
　　见状，少尉反而松了口气，已追出这么远，那几名共匪应该已逃进山区，钱昆再不讲理，也没有理由责怪自己了。
　　就在少尉正要下令返回，突前的士兵突然停下并发出示警声。
　　”怎么回事？“
　　”排副，班长，你们看！“
　　少尉和上士顺着士兵的手指看过去，偏东的远处有一点亮光。
　　”是火堆！“
　　少尉眼中一亮，又仔细观察了会，就这么一堆，那就不是红军的后卫。
　　”过去！“
　　随着少尉一声令下，十三道人影以战斗队形向火光处摸去。
　　”那边有人！“
　　宋炎华他们也发现了火光。
　　”应该是掉队的同志！“
　　”不错！“宋炎华同意赵大全的判断，敌人绝不敢在红军防御圈内升火，是红军后卫部队的话，又不可能仅点一堆篝火！
　　”过不过去？“
　　赵大全虽用的是询问口气，但脸上全是期待。
　　看了看，牛壮几个也是同样表情，苏烟更是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已，宋炎华自己也是又冷又饿，便点头同意。
　　”走！“
　　一行五人调整了方向！
　　山脚处，两名红军和一名挑夫围着熊熊篝火交谈，三人显得十分疲惫，除一名红军外另两人都带伤，特别是挑夫，整只左腿都被包裹着。
　　两名红军都是中央纵队的，其中一人昨天在敌机轰炸中受伤，另一人则是为照顾他而双双掉队，在追赶主力途中又遇到了左脚重伤的挑夫。
　　”大栓，你就放心，我们红军是讲情义的，你是为红军负的伤，后面的部队会带上你一起走的！“”明白明白！“挑夫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红军是穷人的队伍！“”要不等伤好了参加红军吧！“一名红军笑着打趣。
　　”这个……“挑夫为难地支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全都指望着我一人，要是我当了红军，他们……“”没事，我们红军是不搞强征的！“另一名红军给挑夫一个定心丸，又道，”大栓，我们红军就是要让天下所有象你家这样的人能吃饱！“”真有那一天？“挑夫一脸的向往。
　　两名战士表情一凝，随即用坚定的语气同声道，”肯定！“”真希望，我能活着看到这一天！“挑夫又是一声感叹。
　　身上没有伤的战士口一张，正要说话，突然黑暗中响起石头滚动声，迅速趴下，操起步枪，将枪口对准声响处，”谁？“”笨蛋！“少尉狠狠瞪了眼踢飞石头的上士，眼珠子一转，大声回话，”同志，别开枪，自己人？“”哪部分？“”红62团的！“少尉随口报了个番号，用手势示意其他人从两边包抄。
　　”你们团长是彭德怀？“
　　少尉哪知道红62团团长是谁，一听彭德怀这三字挺熟悉的，也没多想，就回了声是。
　　”哦，同志们上来吧！“
　　两名战士脸色都一变，持枪的战士改用兴奋的口气喊道，身形却慢慢地爬离篝火，而另一名战士则拖着挑夫爬向一块石头。
　　”妈的！“少尉见人影晃动，就明白被对方识破了，气急破坏的吼道，”上！“”呯！“未等行动，一粒子弹呼啸而至，一名刚做出猫腰动作的士兵应声悲鸣着倒下，如泉的鲜血争先恐后从胸口的弹孔涌出。
　　其他士兵见状，纷纷开火，十二支步枪一支驳壳枪构成的火力顿时将对方压制住。
　　见对手只有一支步枪东一枪西一枪地反击，少尉带着四名士兵正面压制，其余七人从两翼快速包抄。
　　发现敌人包抄企图后，不停变换位置的战士被迫依托一块石头向围上来的人影连连射击。
　　”虎子，快带着大栓走！“
　　闻言，刚爬到巨石后的战士顾不上喘息，搀扶起挑夫向上面的山林一步一步走去。
　　可没走出几步，背后响起一声闷哼，战士扭头一看，同伴已倒在血泊中。
　　”大栓，下面你只能靠自已了！“说完，战士松开挑夫，东跳西跃着扑到阻击处，顾不上检查同伴的生死，捡起枪拼命射击。
　　”嗖嗖嗖！“
　　纷飞的弹雨中，一枚子弹穿透战士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将倾泄着鲜血的身体掀翻，尝试着动了动，却已无法有效控制身体。
　　无神的眼光看向后方，挑夫还在艰难得一瘸一扣挪向山林。
　　希望白狗不会为难他！就在战士要合上眼之际，枪声和爆炸声、惨叫声同时响起，自己人来了？
　　血泊中，少尉瞪着不甘的眼睛已没了气息，整个背部血肉模糊扎满弹片，和他一起担任火力压制的士兵也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其他七名包抄进攻的士兵，也被后方的子弹连连接倒，只有两名士兵及时趴下，才还击几枪，又被两颗凌空爆炸的手榴弹淹没。
　　赶来增摇的正是宋炎华一行！
　　听到枪声后，宋炎华第一反应是转移，不过在发现敌人不过十来人后，赵大全四人一致要求援救同志，宋炎华便也没坚持。
　　留下叫小虎的战士保护苏烟，宋炎华、赵大全还有牛壮边分三路，向进攻中的敌人包抄过去。
　　每人连续扔出三枚手榴弹又连开几枪，将敌人干净利落地歼灭！
　　”同志！“
　　神情迷离的战士隐约听到这个亲切的称呼，眼睛再次睁开，已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那枚鲜红的五角星让他生机一振。
　　”同志，带大栓走！“张开鲜血不停涌出的嘴巴，战士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左手抖抖嗦嗦指向远处的挑夫。
　　”同志、同志！“
　　无论再怎么呼唤，战士永远闭上了眼睛。
　　”怎么办？“赵大全看看山坡上的挑夫，将难题抛给宋炎华。
　　深深凝视了眼牺牲的战士，宋炎华无法拒绝这个请求，”先带上吧！“”行！“赵大全回答的十分干脆，看来也是这想法。
　　”敬礼！“
　　收集弹药物资，掩埋遗体，十几分钟后，宋炎华他们肃立在坟前，向两位同志告别。
　　队尾的挑夫也举起了右手，虽然动作是那么笨拙，但满脸的泪水表达了对这两名红军的感激之情。
　　宋炎华带队走向山林时，绝没想到，余生都将为这耽误的十几分钟懊悔。
　　十几分钟，真的很短暂，但有时却能改变许多事的结局和许多人的命运！
　　二十分钟之前，钱昆率领的第96师警卫营向北疾行，也快接近山区。
　　枪声同样惊动了他们，营长派出两名士兵去联系追击红军的那个班。
　　在他看来，几名逃跑的红军不可能是手下的对手，很快就停息的枪声证实了他的判断。
　　就是这十几分钟，这两名士兵摸到了交战处，看着宋炎华一行消失在山林。
　　两名士兵一合计，一人回去搬援兵，一人跟踪，约定好标识后，便分头行动。
　　已疲惫到极点的宋炎华等人，对远远吊在后面的敌人丝毫没有察觉。
　　”同志们，走到山头，我们就休息！“宋炎华强打着精神鼓励劲，不过众人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了。
　　另一边，听完士兵的报告，营长在钱昆鄙视的眼神中，气急败坏地又派出整整一个排，然后又讪讪着，”钱主任，这……“钱昆清楚对方想要说什么，暗暗鄙视的同时嘴中却道，”张营长，今晚战果颇大，这点损失就不必向师长汇报了！“听到这句话，少校松了口气，警卫营可是师长萧致平的心头肉，要是知道一个班加一个排副被几名逃窜的红军端掉，他这营长也就当到头了。
　　等少校表达完感激，钱昆冷冷哼道，”张营长，这天都快亮了，赶紧走吧！“”是是是！“少校也不敢迟疑，要是和红军后卫部队撞上，到时不要说被萧致平撤职了，连有没有机会见到对方也是个疑问！
　　夜色更深，吃过缴获的干粮，赵大全等人倒地就沉沉睡去，警戒的任务被宋炎华强行抢去。
　　在距宿营地数百米处，宋炎华靠着山树，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山下。
　　可连日地跋涉，又没好好休息过，身体早已透支，眼睛根本不受大脑的指挥，时不时地合上，虽很快就又睁开，但显然已支撑不了多久。
　　凭着最后得清醒，宋炎华小心地在自己周边布置了几个陷阱。要知道在野战部队，他经常去摸敌人哨位，因此，他布置的这几个陷阱十分刁钻，如真有敌人来摸哨，无论从哪个方向都会中招！
　　弄好一切，宋炎华再也坚持不住，靠着山树就打起呼噜。
　　跟踪的那名囯民党军士兵就伏在稍远的地方，甚至能隐约听到呼噜声，但至始至终一直保持着监视，没有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名士兵也快睡着之时，去报信的士兵带着一个排循着记号赶了上来。
　　士兵忙用手势向带队的中尉指明前方有暗哨，随即一名中士被派了上去。
　　呼噜声就是最好的指路牌，中士手执刺刀，利用树干做掩护，腾挪着从侧翼摸过去。
　　确定呼噜声就在左手边两三米处，中士反而贴在树后不动，仔细观察着周边一切，一分钟、两分钟……足足过了五分钟，确认就一个警戒哨后，中士才再次展开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