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红颜若雪 by 晓梦霜天
2018-5-28 19:32
第十章 意乱情迷
“什么?我?”云汐惊讶地转过头,那句话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让她的背脊霎时寒了起来…仓雪薇已然起身,冷艳绝美的脸庞一下子逼了过来,如同第一次对她实施幻术时那样近在咫尺地贴近了鼻息…云汐望着她幽深的瞳孔,一种更加深刻的眩晕感将她包围,似乎血液中形成了一股热流,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灼热难耐…“为什么…你不是不信任任何人吗?教王陛下,你…”云汐踩着华贵的波斯毛毯一步步往后退,完全不明白仓雪薇这是怎么了…仓雪薇渐渐不能控制自己,今晚过度的饮酒作乐和迷香的药性侵蚀,让已经喝过解药的她再次陷入了一种恍惚…她没有告诉云汐,配药中的回龙散本就有强烈的催情效果,所以以往她总是练功后召羽侍寝。而今天云汐竟大着胆子代替羽进来,如同送上门的猎物…她情不自禁地抓着云汐的手臂,顺着光滑柔腻的肌肤往上抚摸着,掠过她的肩膀,温柔地抚摸着她深栗色的发丝。第一次如此亲近地看着她,仓雪薇发现这个神秘的混血儿竟是精致得不敢逼视,轮廓清晰眉目如画,肌肤如玉细腻无瑕,因身体燥热而泛着红晕。她本以为羽已算是绝色,相比之下那个瓷瓶般的侍宠顿时黯然无光…红唇贴近了她的耳际,仓雪薇喃喃道:“我是不信任你,所以我随时都可能伤害你,但我不希望你恨我…”
云汐只觉得身体微微颤抖,眼前的仓雪薇像是变了一个人,竟用那样温柔魅惑的语气在自己耳旁叹息,这还是是那个对自己冷嘲热讽,囚禁她利用她的女教王吗?这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难道是因为迷药的侵蚀?她们都在药性中迷失自己了吗?
“伤害我却不准我恨你?你不觉得你…很欺负人么?”云汐湛蓝色眼眸泛着冷光,想要将她推开…“是…我就是喜欢,欺负你!”仓雪薇着魔般地忽然捧住了云汐的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双唇,在云汐想要挣开她的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吻了上去…“唔…”云汐再那一霎那浑身僵硬如死,突如其来地便与另一个人双唇相贴,她怎么也想不到仓雪薇竟会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动作,在云汐瞪大双眼试图反抗之前,仓雪薇的双手环抱住她的腰际,将懵懂不谙情事的猎物扣在了怀里…灵巧的舌轻松撬开了云汐的唇齿,紧紧缠住了她的舌尖回旋打转,暴风疾雨般的亲吻仿佛是要把云汐吃了一样,又如同占有着命中注定属于自己的东西,放肆而热烈…云汐只觉得一阵窒息,迷香的药性如浪潮般向她涌来,浑身的血液都随着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吻往头顶上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更加强烈的晕眩感让她几乎无力抵挡仓雪薇霸道的支配…再也顾不得什么地位尊卑,云汐努力保持着清醒,将手猛然嵌入了女教王的肩膀推开了一丝缝隙,喘息着反抗:“你是不是疯了啊!你看清楚,我不是羽…不是羽!”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羽。”墨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耳际,仓雪薇目光灼热而迷离,妖冶如火的红唇微微翕动:“楚云汐…我清醒的很…”
“你清醒还…”云汐话音未落又被仓雪薇的吻堵了回去,这一次她的动作变得温柔和缠绵,轻咬着云汐的唇舌缓缓推动至深…仓雪薇同样炙热的身体隔着轻薄的纱衣,在拥吻中与云汐紧紧厮磨…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让云汐更加无力酥软,直至被那人放纵的深吻吸去了所有…仓雪薇腾出一只手扯开了云汐的衣襟,她径直伸了进去,爱抚着云汐左胸口的雪蔓花刺青,然后顺势向下,一把捏住了那已经凸起的娇嫩…“啊…”云汐轻吟一声,第一次被人如此触摸的身体本能地想要反抗,却随着仓雪薇极为挑逗的揉捏欲拒还迎。仓雪薇的嘴角弯起一丝新月般的弧度,笑着动作着,撩拨的抚摸在她身上四下游走掠过,洒下一路燎原之火…“苏圣女,侵扰教王练功者,格杀勿论!”
正当西凉宫内的两人在迷香作用下,即将被情火吞噬的时候,重兵把守的宫外突然传来了不和之音。守卫教徒的厉声喝斥混合着刀剑出鞘的嘈杂,传入西凉宫深处…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呼唤声响彻静夜:“苏弥娅求见教王陛下!苏弥娅求见教王陛下!”
仓雪薇放开云汐,眼神陡然凌厉,死死地盯着宫门的方向…云汐呼吸一窒,方才的神智恍惚突然清醒,仿佛是一盆冷水当空浇下,苏弥娅怎么来了!明知夜晚西凉宫戒备森严,仍如此贸然地激怒仓雪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云汐正欲开口帮苏弥娅求情,仓雪薇忽的转身,将搁放在床头的狐裘暖袍一把披起,遮住了流云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玉体。苏弥娅的忽然打扰让方才炙热如火的空气迅速冷凝,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云汐一眼,似乎也在努力平复着心情,什么都没说,便快步如风地朝宫门走去。
苏弥娅雕塑般跪在西凉宫门口,直到看见云汐和女教王一起走了出来,终于难掩心中的欢喜,缓缓吐出一口气…自从云汐被册封为圣使,几乎一整天都待在仓雪薇身边不能相见,苏弥娅每晚都焦急而期盼地等待着心上人归来,两人每晚同床共枕、无话不说,却因为初恋的羞涩从未有过肌肤之亲…今晚直到亥时都不见云汐回来,苏弥娅急得出来寻找,当从巡视的守卫口中得知云汐进了西凉宫就没再出来,更是心急如焚担心云汐又被仓雪薇折磨伤害,让她恨不得闯进去和女教王搏命!
此刻终于见到心上人平安无事,苏弥娅顾不得自己冒失行为的后果,痴痴地看着云汐。那掩映在月光下的脸庞红晕未褪,看起来毫发未损。苏弥娅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云汐,你没事吧?”
“恩!”云汐颇为尴尬地应允着,转身望着仓雪薇,那暗影中的红唇浮起讥嘲的冷笑:“你对云汐看得这么紧啊,这才晚了多久,你就亲自上我这儿要人!”
苏弥娅身子一颤,将头磕下:“苏弥娅知错,请教王陛下降罪!”
降罪?仓雪薇是真的想狠狠地责罚苏弥娅,可是要以什么罪名呢,反而是自己理亏夜半三更扣留了她的恋人,竟在迷幻药的作用下情不自禁地吻了楚云汐…不同于外界妖魔化的传闻,仓雪薇并非骄奢淫逸之人,与她亲近过的也只有那两个绝色侍宠而已…仓雪薇顿觉心中纷乱如麻。
西凉宫外冷月如钩,冰雪不融,天空中似乎又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一阵冷风吹入仓雪薇的胸口,让从小在雪山上长大的她都禁不住颤栗,切入肌肤的冷风彻底吹醒了她恍惚的神智,浇熄了意乱情迷中的炙热□…苏弥娅跪着听候发落,却面容冷定安详。仓雪薇不禁冷笑,三年来这个小妮子果然是长大了,越来越不畏惧自己,反而主动发起了挑衅…仓雪薇又偏过头来看看楚云汐,她苍白的薄唇紧抿着,幽蓝色的眼眸闪烁不定,刻意躲避着仓雪薇的直视,泛红的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吻痕…仓雪薇迅速转过头来,生怕再多看一眼,便又会跌进欲望的泥潭…“你回去吧。”她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徐不疾,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如雪。
“教王陛下…”云汐心中一惊,眼神诧异而惊喜,看样子女教王今日大发慈悲,不会责罚苏弥娅了。然而那喜悦感又稍纵即逝,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里被人抽空了一样,额头烫了起来…药性的侵蚀和方才的一番折腾让云汐终于觉得撑不住了,她躬下身来,向仓雪薇禀退:“属下告退!”
仓雪薇没有再说一句话,她一甩拂袖,纵身而去。如一阵风刮进了寝宫,融进了那幽暗寂寞的烛火…当晚,云汐发了高烧…
她回到了圣女宫熟悉的床榻上,整个人平躺着,眼神涣散而迷离。本已睡下的另外十二个圣女都被惊醒,大家有条不紊地各自分工,照料云汐。仿佛又回到了血祭结束后那段养伤的日子。
“麻烦姐姐们了…”云汐躺在床上,愧疚地看着大家为她忙忙碌碌。紫剑看着苏弥娅靠在床头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叹息道:“你啊,要是想谢我们,就别再让苏弥娅为你揪心了!知道么?”
“恩…一定!”云汐答应着,抓住了苏弥娅的手,苏弥娅将冰毛巾敷在云汐额头,明亮的眼眸里噙着泪水,刨根问底道:“你告诉我,云汐,她到底把你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发烧啊!”
“她…没做什么啊。”云汐撒了谎,她与仓雪薇之间有过的亲密行为是万万不能被苏弥娅知道的,云汐的目光飘向没有焦点的远处,“她…在帮我恢复记忆。”
“什么!她又用那该死的幻术,来挖掘你的秘密吗!”苏弥娅大惊,她俯下身来,亲吻着云汐的脸颊,心疼的泪水滚落在云汐脸上:“我恨死她了,我真的恨死她了!”
“唉…没事,只是身体里有一股火,烧完就好了…”云汐轻轻闭上了眼,然而却在闭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仓雪薇的脸,将近三个月里经过的一切,竟如翻书般在脑海里一幕幕重演…那个冰雪铸成的女魔头,她曾把自己投入幽暗的地牢,曾把她当成祭品一样祭祀给天神,然后又忽然封她为圣使,然后在那妖异撩人的迷香里吻住了她的呼吸,云汐可以真实地感受到她炙热的气息与自己融合在一起,而被那人的指尖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一切,究竟该何去何从,明天的日出后,又该如何与那人相对?
“苏弥娅…昆仑山的雪,是不是该化了啊?”
“恩?什么?云汐你说什么?”苏弥娅将耳朵贴近她的唇,却依然没有听清那梦呓般含糊的话语,云汐闭上了眼,终于如孩童般宁静地睡去。
次日醒来时,竟已是日上三竿…
在昏沉的睡眠中放任时间的流逝,忘记一切的烦忧…云汐缓缓睁开眼,帘幕低垂,淡淡的胭脂香萦绕在日光散落的闺房,疲倦的身子被大红绫罗暖被包裹着,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安详…云汐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睡的真沉,没有像前些日子那样每日都在梦里想起过去零零散散的记忆。然而只是平静了一瞬,便骤然想起了昨晚发生过的一切…那种浑身灼热如火的感觉已经褪去了,恍惚迷失的神智也早已清醒,然而云汐依然觉得心里有种微妙的堵塞感,让她不想起床,逃避般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云汐!”她听见有人在耳畔亲切地唤着她,紧接着,一个俏皮的吻便如雨点般落在了她的额头,一睁开眼,视线便被苏弥娅的脸庞占满。“呵呵,是你啊!”云汐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苏弥娅故作嗔怒状:“早就醒了对吧,还装!”
“唉…睡的我都快醒不过来了,苏弥娅,现在什么时辰了?”云汐微微叹息,终于从被子里坐了起来。苏弥娅把手搭到她的额头上探了探,轻莞一笑:“总算是退烧了,昨晚你出汗出的把床单都打湿了,生病的人就该好好休息,你躺一天都没事,女魔头怪罪下来有我顶着!”
苏弥娅的话让云汐顿时想起了什么,她迅速起身穿衣,喃喃道:“我都给忘了啊,我应该辰时就去琼华殿待命的,现在都午时了吧,我该去光华殿陪她用膳了啊!”
“你怕她干什么嘛!”苏弥娅眉头轻蹙,“云汐…不用急啦,她今早没有召见你,好像也没有去琼华殿,一直都待在西凉宫里没出来。师姐们都去练剑了,也没见到她,我还在奇怪呢女魔头也睡懒觉啊!”
“哦…是么…”云汐一怔,有些迷茫地望着窗外,忽然沉默不语。湛蓝色的眼眸第一次变得深不见底,不知她在想着什么…苏弥娅帮她系好了衣裳,细细地打量着云汐,此情此景就像是家中的娇妻在恭送丈夫出远门似的,云汐看着她那体贴贤惠的模样,只觉心尖淌过一丝贴心的暖意,两人相视而笑,知足而惬意。
“我得走了。”云汐的手揽在苏弥娅的双肩上,叹息道,“不管仓雪薇上午在哪里,午时三刻她都要准时在光华殿接见五大护法、柳无影和苏冷师姐,一起用午膳。你昨晚已经得罪她了,咱俩这段时间都要小心谨慎才好!”
“我知道啊…”苏弥娅凝视着心爱之人,依依不舍地喃喃:“云汐…为什么我觉得,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啊!”
“说什么傻话!”云汐绽开一丝令人炫目的笑容,捏了捏苏弥娅的脸蛋安慰,“我们不是每晚都在一起么,怎么成了很久没见!”
“可你大部分的时间都陪在仓雪薇的身边啊!”苏弥娅嘟哝着嘴,纤细的指尖在云汐脸庞划过,仿佛是想要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心里似的…“苏弥娅…”云汐努力劝慰着,“我们要想有朝一日逃出昆仑,就得趁现在你我对她有利用价值,先十万分地顺从她,让她足够信任我们,才有机会脱身啊!再忍忍吧,好么?”
“该死的女魔头!”苏弥娅忿忿地咒骂起来,“等我们逃出去了,我师傅定会把她大卸八块!我皇帝师兄知道了定要踏平昆仑山,呵…仓雪薇,她死定了!”
“苏弥娅!”那样的话让云汐一阵背脊发凉,竟是忍不住想要阻止,“别这样诅咒她,其实她…也不是那样十恶不赦!她终究还是留了我们,没有在她的地盘上赶尽杀绝啊!”
“你…”苏弥娅忽然气结,难以置信地瞪着云汐,“你竟然帮她说话?!你竟然…我不理你了!”
“啊…苏弥娅!喂!”眼看着那女子的一袭白衣在自己指间滑落,苏弥娅如同一个抓不住的影子般迅速转身离去,不理会云汐在身后的呼唤,突如其来地闹起了别扭。
“我…说错了吗…”云汐有些茫然失措地望着苏弥娅负气离去,轻轻叹息…第十一章 蔓花玉露
“你别跟她计较…”正当云汐踟蹰着准备追回苏弥娅时,肩上忽然搭过一只纤细柔软的手,适时地制止了她。云汐回眸一看,一个素净如莲的女子已站在身旁,那张和苏弥娅略有神似的脸庞秀丽而苍白,十三圣女之首苏冷师姐露出淡淡的笑意:“苏弥娅就是这性子,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让她自己静一静就好。”
“恩,她的怨恨也没有错,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们了…”云汐叹息道,心中有些郁郁寡欢。苏冷无奈地苦笑道:“我们这些了无牵挂的孤女,不在昆仑也是在江湖上漂泊流浪,或者找个踏实的男人嫁人生子,人这一辈子若是心放得宽,其实在哪儿都是一种经历啊…”
首座圣女的笑容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愫,依稀可见初时的顽抗不甘,和现今的隐忍,甚至渐渐屈从于宿命的安排…三年来这位外表沉默寡言的长姐暗中做了太多努力和斡旋,来迎合女教王阴晴不定的性格,在水深火热的昆仑教保全师妹们的平安…“我们该去光华殿陪教王用膳了。”苏冷浅笑着示意云汐,她的眼神里已再也看不到任何悲喜。云汐在铜镜前整了整圣使的织锦白袍,拿起“御赐”的镀金法杖,随苏冷走出了圣女宫的宫门。苏冷一袭白衣似雪,手握长剑,风姿绰约宛如一朵盛开在水中的白莲花,素雅而沉静。
两人同行抵达光华殿时,午膳已经开始。殿内摆开一张巨大的长桌,金杯玉盏觥筹交错,九大主菜十八金碟,女教王每次用膳都是极尽奢华,从中原风格的各地菜系,到西域特色的手抓羊肉、牛肉、青稞、酥油茶…应有尽有。
仓雪薇手执银壶坐在正首之位,年轻的小侍女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女教王身边形影不离的两个侍宠已经不见了踪影。长桌两旁分别坐着神巫仓琉烟,宠将柳无影,昆仑军守将杨锐,以及年迈的五大护法。大家连用餐都谨慎万分,丝毫不敢发出大的响动,属于圣使和圣女的位置正突兀地空着…终究是误了时辰,云汐和苏冷俯身跪下,异口同声道:“属下来迟,请教王陛下责罚!”
仓雪薇将方才斟满的金杯递到唇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打量着楚云汐。正在用膳的其余几人也放下碗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静默了半晌,仓雪薇忽然想到昨夜云汐离开时药性未褪,莫不是回去后和苏弥娅春宵苦短日高起,这才姗姗来迟罢!想到这里,仓雪薇的唇角浮起讥嘲的冷笑:“起身吧,我的圣使,你刚睡醒么?”
云汐缓缓起身与那人对视,身披雪色貂裘大氅的女教王恢复了往日的冷漠如冰,头顶的紫金玉冠在雪后的阳光里反射出妖冶炫目的光芒,她的眼神疏离,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如天边的云一般捉摸不定。
那一瞬间,昨夜那个一袭流云纱衣,红唇如火,霸道而温柔的仓雪薇忽然和眼前这个没有一丝温度的女教王重合在了一起。云汐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昨夜的一切如梦初醒,恍惚而不真实…陷入了思绪万千的圣使怔在原地,一时竟无法开口与仓雪薇对话。身后的苏冷这时忽然上前,用恭顺而平淡的声音禀告道:“请教王陛下恕罪,楚云汐昨夜从西凉宫返回后便莫名高烧,今晨刚刚恢复,身体欠佳,这才耽误了服侍教王陛下…”
苏冷一语出,顿时激起千层波浪,午宴上的每个人都惊讶地瞪直了眼睛,楚云汐竟然昨夜去了西凉宫,还高烧而返…女教王的孪生妹妹仓琉烟更是目光瞬息万变,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又慌忙掩口。
她偏过头来看着姐姐,只见仓雪薇讥诮的笑忽然僵在唇边,她没有注意到座下众人的反应,关注的焦点只在苏冷的后半句话上…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楚云汐一动不动,竟是想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似得迫切!仓雪薇的红唇微微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无法说出口…“楚云汐…”又过了半晌,仓雪薇终于开口唤了她的名字,意识到了自己的略微失态,眼神飘向别处,什么都没有再问:“过来吃饭吧!”
这一顿午膳吃得空气都仿佛凝结了般,每个人都安静地不敢发出声响。云汐坐在仓雪薇身侧的近位上,高烧后虚弱的身体让她饥饿难耐,毫无顾忌地狼吞虎咽起来…仓雪薇一直雕塑般地坐着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吃完,把目光投向云汐时,云汐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了碗筷…那个明朗璀璨的笑容再次吸引了仓雪薇的注目,她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云汐,异族混血儿湛蓝色的眼眸永远纯澈见底,然而俊秀的脸庞过于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气血虚弱…又怎能不虚呢,在血祭仪式上几乎流完了身体了一半的血,能活下来便是万幸了啊!
“大家都回去各司其职吧!”午宴结束后,仓雪薇起身,淡淡地吩咐道。众人领命禀退,然而仓雪薇忽然又道:“楚云汐,你留下来!”
“啊?是…”云汐只觉得心里一颤,不知仓雪薇又要吩咐什么,躬身候命。
“随我去药师殿抓药。”仓雪薇补充道,拂袖如惊鸿掠影甩过云汐身侧,转身离去。仓琉烟一怔,失宠般地涨红了脸,望着云汐的眼神尖锐而轻蔑,轻扭着水蛇腰肢,竟赶在云汐前面追向仓雪薇…三人一路行向药师殿,途经昆仑教圣塔,大大小小的经堂、神殿环绕白塔,香火弥漫。这是云汐入住金宫以来第一次穿过白塔禁地,仓雪薇走路翩如飞雁般步伐极快,紧随而上很快便到了药师殿门前。
这座汉藏合璧式风格的殿堂飞檐斗拱,琉璃瓦与镀金宝瓶饰交相辉映,一片金光灿灿。作为昆仑教炼丹制药的禁地,奢华程度亦不亚于几座主殿。
进了大殿,只见梁檐绘有西域风格图案花纹,彩画细腻生动,殿柱都由龙凤彩云的藏毯包裹。大殿正中便摆放着一个炼丹炉,丹炉左侧是一个沿墙而立的巨大书柜,珍藏有各类医典专着、和炼丹制药的秘籍。右侧十几个檀木供桌林立交错,桌上摆满了许多不知名的制成药物,都用金色窄口小葫芦瓶盛放。各种清雅或妖冶,甚至是苦涩刺鼻的药香弥漫在空旷富丽的药师殿内。
大殿内寂静地只听得见三人的呼吸声,仓雪薇拿起一个金色小瓶在手心里把玩片刻,便对仓琉烟吩咐道:“烟儿,去内室把雪山木萼莲和龙血丹拿来!”
仓琉烟闻言一怔,乌黑的眼珠流转闪烁,娇笑着轻甩拂袖:“是!烟儿这就去办。”
那个妖媚的女人一走,四周的空气都仿佛清新了许多。云汐深吸一口气,总觉得仓琉烟最近越来越举止怪异,表里不一,似乎比孪生姐姐还要诡谲莫测了…走近仓雪薇身侧,云汐低声问道:“教王陛下…昨晚的事,你不问问神巫大人吗?”
“呵呵…”仓雪薇声色不动,淡然一笑,“你以为,我会和她当面对质吗?羽已经被我投进地牢,任凭如何酷刑拷打就是不松口,坚称是自己不小心放过了量,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我总不能拿莫须有的罪名来和亲生妹妹翻脸吧。”
“教王陛下说的是…”云汐颔首附和。“昨晚的事以后都不要提及。”仓雪薇雪亮的眼眸充满柔和的笑意,语气却是凌厉如冰:“那迷幻药一时过量虽不会立刻致命,但如果长此以往便会慢性上瘾,直到无法根除而毒发。制药的本领我比不上烟儿,但她同样也没有料到我的功力已经能够察觉异象。我不拆穿她是让她能好自为之,这种耍小聪明的伎俩,又怎能瞒过我的眼睛啊!”
“恩…教王陛下明鉴!”云汐附和着,却觉得心里的不安有点来的莫名其妙,权力的争斗向来是暗藏汹涌,手足猜忌。眼前这个女魔头是如此地强势与自傲,何须自己多此一举地为她挂心呢!
“楚云汐,你的记忆恢复的怎么样了?”两人正沉默着各怀心思,见仓琉烟迟迟没有拿药回来,仓雪薇竟问起了云汐的病情。云汐如实答道:“自从教王陛下上次对我施用幻术,基本上每晚都梦见以前的事,从小到大各种场景都有。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片段,就像一个打碎的花瓶,我每次醒来之后要将那些画面拼凑起来,才能勉强恢复一段完整的记忆…”
“哦…”仓雪薇沉吟思索,又问道,“那你究竟被何人追杀,祸事因何而起,刺青之谜,这些都想起来了吗?”
“想不起来…”云汐无奈地摇摇头,“在八岁前的迷糊记忆里,我们一家三口长年流浪四处,居无定所,遭遇过许多次的追杀。那时因为我太小,爹娘根本不可能向我提及这些事,八岁之后我全家定居在青海湖畔,便一直风平浪静直到这次出事…”
“出事时你爹将断水刀交给你,那么…你娘又在何处?”仓雪薇忽然低声问道,语气刻意地温柔放缓,生怕触痛了她痛苦的回忆。云汐蹙眉,她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湛蓝色的明眸变得黯淡而忧伤:“我想不起来,在梦中我总能感受到娘的存在,可我有强烈的直觉,她…已经过世了!”
云汐轻咬着苍白的嘴唇,有些哽咽地说出了那句她自己也不愿相信的话语。仓雪薇忽然怔住了,在那一刻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失去至亲的痛苦,她的亲娘,在她更小的时候便离她而去…仓雪薇的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在掩饰着自己的心绪,喃喃道:“所以我才带你来这里抓药,雪山木萼莲对失忆症的治疗很有帮助,龙血丹你也要继续服用,补充气血,身体才能尽早恢复,把过去的事都想起来。择日我帮你运功疗伤,将你受伤的经脉一一打通,这样效果应该会更快一点…”
仓雪薇望着她淡淡微笑,那样真诚的语气让云汐猛地愣住,没想到初见面时曾想置她于死地的女教王竟然这样在意自己的病情了。这天差地别的转变让云汐一时无法反应,心中情不自禁地升起一丝温暖,她忽然又想起了昨夜那场意乱情迷的亲吻,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思绪纷乱如麻…她的好意,是接受,还是抗拒?
云汐正犹疑不定着没有说话,那边仓琉烟总算从藏药的内室出来了,那女人举步轻摇,肤若凝脂的脸颊上挂着柔媚的笑,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魅惑的气息,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她晃到了仓雪薇眼前,将手中的两个小药瓶递到了姐姐手里,她上下打量着云汐,娇笑着暗讽道:“这可是我们昆仑山最珍贵的奇药了,圣使大人真是有福啊!烟儿自打娘胎里出来就跟着姐姐,也没受过这等恩宠呢!”
云汐的脸霎时红了起来。
仓雪薇瞥了妹妹一眼,冷笑道:“烟儿莫不是也失忆了吧,从小到大我是怎么疼你的,就这么不值得记忆吗?”
仓琉烟的脸顿时白了,慌忙着赔笑:“是烟儿失语了!姐姐莫要生气啊!”
仓雪薇未再理会她,将两个小药瓶打开,放在鼻间闻了闻气息,便蹙起了眉头:“龙血丹没错,可你把雪山木萼莲拿成蔓花玉露了!”
蔓花玉露!那四个字如同一道闪电劈了下来,云汐目不转睛地盯着仓雪薇手心里那个金色的小葫芦瓶,那个就是…可以为十三圣女解毒的蔓花玉露吗?
“哎呀!”仓琉烟惊叫着,也将蔓花玉露放在鼻息里闻了闻,苦笑道,“味道太相似了,连我都搞错!真是对不住姐姐,烟儿这就去换。”仓雪薇却唤住她,笑道:“这些新提炼的蔓花玉露就放在我这里保管吧,你再去把雪山木萼莲取来就是。”
仓琉烟转身而去,仓雪薇将那盛着蔓花玉露的小葫芦瓶捏在手心里,猛地一抬头,正对上了云汐失神而迫切地目光,长久地游离在她手心里那瓶欲求不得的解药上…云汐慌忙别过头去,然而那一瞬间的反应早已被女教王敏锐的目光捕捉,仓雪薇笑着问道:
“云汐,知道蔓花玉露是做什么的吗?”
“属下…不知。”云汐慌忙否认,“请教王赐教!”
“呵呵…”仓雪薇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汐,如此清澈的眼神,如此笨拙的掩饰,却还要自以为是地在她面前说谎,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以她和十三圣女的关系,又怎会不知道蔓花玉露…楚云汐,现在你一定希望夺走蔓花玉露,去解救苏弥娅身上的毒吧!
从此以后,为了接近蔓花玉露,你会对我更加言听计从吗…仓雪薇在心中念想着,然而她依然将那解药捏紧在手心,就让它成为一个诱人的饵,一步步吸引着楚云汐的主动靠近。即使知道她会抱着这样的目的,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盘旋在仓雪薇心底…第十二章 刺青之谜
“蔓花玉露…”仓雪薇继续说着,她雪亮的眸子里有种洞彻一切的傲然,“也许会是我和烟儿一生都无法超越的杰作,因为它不仅可以解月蚀之毒,我们试过了世间五十种难解的奇毒之症,都能在蔓花玉露的作用下神奇康复…”
“…这么厉害?!”云汐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只觉得一阵心潮澎湃,苏弥娅说的没错,能救她们的,就只有蔓花玉露了!
“我们只是有爹留下的配方而已,做到了他老人家没有完成的事。”仓雪薇摇头,淡淡一笑。
之后,仓琉烟将雪花木萼莲取来,仓雪薇将两种补药递到了云汐手里,又嘱咐了几句服用剂量。三人正要离开药师殿,大殿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疾劲的脚步…“教王陛下,柳将军有密事禀奏!”门外有黑衣教徒匆匆而来,跪下传话道。仓雪薇神色不动,微微做了个手势,那教徒起身而去。很快,身着玄青色长袍的男子身姿迅捷地跪候在了药师殿前。
柳无影冷肃苍白的脸面无表情,随身不离的那柄黑色长剑杵着地面,云汐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那柄剑,剑鞘缀着金色流云纹,剑柄上镶着一颗黑色明珠,闪着温润的幽光…苏弥娅曾说过,昆仑教有两大神器——“玄星”和“赤月”,玄星宝剑刚如磐石,归柳无影所有。而另一把赤月宝剑通体透明如玉,归教王仓雪薇使用。没有人知道这两把剑的来历,传言拥有绝世武功的柳无影曾经师从于某个神秘的西域高手,出师后便传承了“玄星”和“赤月”。之后柳无影遇到流亡吐蕃的仓雪薇,便将赤月剑赠予了她,助她成就大业。
柳无影与仓雪薇并肩拔剑而起,宛如乱世中升起的一对璀璨星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时,仓雪薇却忽然下嫁卓朗将军,然后又将夫君操控于股掌,宠幸起了女人…而柳无影,他甘愿成为了她最信任的部下,用玄星宝剑守护隐忍心中的眷恋。
“你们都下去吧。”仓雪薇淡淡下令。云汐与仓琉烟一起告退走远了,仓雪薇望着最信任的干将,面无表情,开门见山:“起来吧,何事如此急迫?”
柳无影霍然抬头,缓缓起身走到女教王身边,压低声音道:“教王陛下,楚少衡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夜色如水,寒月如钩。
西凉宫内,仓雪薇静静地坐在玉雕大床上,闭目凝息。寝宫内亮着微暗妖异的烛火,所有的内侍都被禀退。已经坐了几个时辰,她将体内所有的念力都凝聚到了一双幻术之瞳中…整个身体都由于运功而发热,即使只穿了流云纱衣遮体,仍有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淌下。今晚,她要打开雪蔓花刺青的所有秘密…那等待爆发的念力已经积聚顶心,仓雪薇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再次掠过今天中午柳无影带回的那个消息:昆仑教的探子一直追寻到了烟雨江南,在临安城的一处旧宅终于发现了楚少衡的踪迹。中原武林曾有“南派三刀”三大侠士声名远扬,而楚少衡,就是三刀之一的“断水刀”。
如今楚少衡身受重伤,被他同门师兄祁莫仁的儿子——“诛神刀”的继承人祁风吟软禁了起来。而当年并称“南派三刀”的大师兄段小暮更加凄惨,早在二十年前便被祁莫仁全族灭门,“御龙刀”落入了祁氏手中…令人心寒的是,“南派三刀”本是师承于中原“南武堂”的同门师兄弟,现今两柄宝刀都已被祁氏独占,祁莫仁去年病逝,他的长子祁风吟为了坐稳“南武堂”堂主之位,不惜一切代价找寻断水刀。而他们的师尊,年近八旬的南武堂创始人江君临,竟对这同门相残的惨剧不闻不问,听任发展…这便是探子带回的所有讯息,楚家卷入的这场江湖恩怨,似乎揭开了冰山一角,然而仓雪薇更加疑惑重重。所提及的“南武堂”、“南派三刀”、祁氏父子、江君临…这些都是她不曾听说的,这一切与她有何瓜葛?楚家与昆仑教的渊源究竟是什么,让楚少衡在最危难的时刻指引女儿投靠自己…目前祁风吟扣留着楚少衡不杀,将他软禁在老家临安的旧宅里,就是为了等待楚云汐前来救父,交出断水刀。
原来云汐的故乡在江南最繁华的临安城,离雪域昆仑是多么遥远啊!仓雪薇念想着,她已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楚少衡。她有着强烈的直觉,楚家和昆仑教的渊源突破口,一定就在云汐胸口的雪蔓花刺青上!云汐一定能想起它的来历,那样锥心刺骨的一种痛,她不可能忘记…答案也许就在今晚揭晓,仓雪薇等待着云汐来见她,她的传召简洁明了,不曾说明用意。仓雪薇甚至不能确定她会来,苏弥娅那个小妮子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吧!可她依然在等,任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原来用心等待一个人,是那样度日如年…忽然,她听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轻盈而悠远,从黑暗的尽头传来…仓雪薇在那一瞬间睁开双眼,她果决地抽出赤月剑,通体透明如玉的宝剑闪过一道冷电似的白芒,划破了静谧幽暗的夜…“教王陛下?”云汐轻声呼唤着走向那帘幔后朦胧的影子,微弱的烛火在她身周跳跃,犹如天幕里黯淡无光的星辰。寝宫粉色的帘幔全都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微风掀起,如同少女的裙摆在云汐眼前轻轻飘动,气氛诡异而撩人。
“我来了。”云汐平静的声音穿过那轻纱薄帐,直抵仓雪薇的耳畔。在那一霎那,赤月剑脱鞘而起,虚空中那一道白色的电光劈开了她们之间若有似无的屏障,仓雪薇的身形如白鸟惊飞,寒玉般冷冽的剑气直逼云汐的胸膛…猝不及防的袭击让云汐心神俱裂般地怔住,她猛地向后踉跄了几步,连惊呼都来不及,仓雪薇在击中她的那一瞬间剑走偏锋,在她的眼前划过一道流星坠落般的绝美弧线…“你…”云汐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一样不能说也不能喊,她在那剑光掠过的一瞬间看到了仓雪薇的眼睛,她墨色的瞳孔深处正形成了一个渺小却强如风暴般的漩涡,轻松地吸住了云汐脆弱的精神力。
又是幻术!
仓雪薇在她面前挥舞着“天问”剑法,然而她却再也没有向云汐发动攻击,而是如同进行着一场华丽的表演…她轻鹤般地回翔转身,那快如闪电的白光将她的身体包围,那些在她们身边飘飞的粉色帘幔全被劈中,丝丝缕缕的轻纱残布被剑风撩起,如同天空坠落的花瓣雨…云汐完全看呆了,直到那人绝代风华的剑势将自己再次包围,仓雪薇如同分/身成了十几个缥缈的幻影在云汐眼前缠绕,顿时,失重般的晕眩感让云汐再也无法睁开眼。
“啊!”云汐痛苦地抱着头,直到她听见了“叮”的一声脆响,恍然睁开眼,只见赤月剑被仓雪薇抛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弧线,然后宝剑铮然坠下,直直地立在了云汐脚边…霍然抬头,那个幻影般的白衣女子向她伸出手,她唇边的那个笑容像是隔了几个时空般,神秘而不可触及。仓雪薇缓缓伸出手,她的掌心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圆环,那个圆环突然转动了起来,那一瞬间,眼前金色的光芒笼罩一切,云汐感觉自己的头和脚瞬间对换了位置,天地逆转…“开——”神智在那终极幻术中湮没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看清了仓雪薇的脸,红唇在暗夜里轻轻翕动,念咒般地带她回到了内心遗失的世界…记忆之门缓缓打开,在这一次的梦魇中,云汐感觉自己头朝下不断地坠落,各种潜意识里的幻象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包裹。身体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过往的一切都如一阵倏忽的烈风在耳旁掠过,彻底地想了起来。
从爹手里接过断水刀之后,她历经十五天的逃亡来到了昆仑雪域,然后在一场雪暴中从天绝崖的陡坡上失足摔下,云汐在幻象中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跑,一直跑回了青海湖畔全家人隐居的那间小木屋…夜从碧波如镜的大湖里升起,云汐在那个不辨虚实的时空里坠入了另一场昏沉的梦,她感受到自己躺在一张狭小却柔软的床铺上,半梦半醒之间,某种无比熟悉的温暖气息不断地向她靠近。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她的左胸口开始灼伤般地疼痛,整个身体都酥麻地不能动弹。
“啊…”幻象中的云汐轻喃了一声,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瘦弱苍白的手在她敞着的胸口动作着,那双手上还沾着血迹,颤抖着将她胸口某处灼热的伤口包扎了起来…然后云汐看到了那张梦里无数次出现的脸,异族女人淡金色的卷发披散着,她雪白柔腻的肌肤终于有了岁月侵蚀的痕迹,眼神空洞而茫然,那张曾有着倾国容颜的脸现在是病态的惨白,如同一朵即将枯萎凋零的花朵…“娘!”云汐哽咽着呼唤她,左胸口那处伤口撕裂般地疼痛,“我怎么了?娘…这究竟是怎么了?”
异族女人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点,她疼惜地望着女儿,泪水滴在云汐的脸上,吻着她的额头喃喃道:“麻药这么快就失效了吗?我可怜的孩子,再忍忍…再忍忍就不疼了啊!”
“我到底是怎么了!”云汐从床上一跃而起,她的左胸口已被白色的纱布包了起来,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紧接着,她看到了床头的小桌上,一根根沾满了红色染料的针头,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娘!为什么…”云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整个人都因为疼痛而颤抖着,难以置信地望着病弱的亲娘,竟然忍心一针针地在她身上扎下去!似乎是看出了女儿的不解与痛苦,异族女人有些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还未开口,却突然身子一软,瘫在了云汐的床旁…“娘?娘!娘你怎么了!”云汐一下子呆住了,她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下床拖起昏迷的母亲,开始疯狂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哭着拍打着她憔悴如死的脸庞。
“沙依娜!”房门突然被人猛烈撞开,一声厉喝携着门外凄厉的风扑了进来。是父亲,他大声唤着妻子的名字奔到了床旁,“沙依娜!沙依娜!醒过来!”父亲粗粝的大手猛掐着母亲的人中,他几乎癫狂地想要用尽一切力气去挽救爱人微弱的生命…“娘怎么了?娘到底怎么了?”云汐跪在床旁痛哭起来,她握紧亲娘的手,这双手方才还在为她包扎伤口,那双眼睛方才还含着泪水凝望自己,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样!然而就在此刻,娘突然醒了过来…异族女人湛蓝的眼眸望着虚空,苍白的唇瓣颤动着,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她快乐的东西,嘴角竟然露出一丝无比宁静的微笑…“娘!娘!”云汐泣不成声,大声呼唤着她…她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今生唯一的独生女儿,“云汐…我为你刺了一个雪蔓花…记住,你要去找他,或者她…”
“什么他?娘你在说谁啊?我要去找什么?”云汐将耳朵贴近娘的唇边,异族女人露出坦然而慈爱的笑容,轻轻握住了女儿的手:
“云汐,娘要去了…原谅我让你承受这样的疼痛,可你是我生命的…唯一延续啊!我曾与他约定…如果他的女人生的是儿子,你们就结为夫妻,如果生的是女儿,就义结金兰,一辈子相亲相爱…带着这个相认的印记,去找…”
“什么?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汐拼命地摇着头,娘却在那一瞬间突然放开了手,她望着虚空笑了,视线仿佛穿透房顶望到了无尽的天空尽头…“明修…”生命的最后一刻,异族女人喃喃地念出一个陌生的名字,永远地闭上了眼。
爹没有向她解释这一切,憔悴的中年男人疯了般地唤着妻子的名字,那一瞬间,云汐被绝望撕裂,胸口的那朵神秘的雪蔓花就这样缠绕进了她的生命,永远都在疼痛…第十三章 痴缠一夜
“娘…”云汐平躺在女教王的大床上,眼珠剧烈的转动着,整个人都沉浸在梦魇里不能自拔。她紧闭的双眼开始溢出泪水,濡湿了微翘的黑色睫毛。
紧接着,云汐的手突然按住了胸前的雪蔓花刺青,仿佛有什么东西刺进了她的心口,在梦中隐忍着某种锥心的疼痛。那一瞬间,冰冷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了仓雪薇的枕头上…仓雪薇恍然失神,当初云汐被她投入地牢囚禁,送上祭坛祭天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如今第一次看到她的泪水,内心竟有种酸涩的触动…“刺青…是你娘给你刺的吗?”仓雪薇俯下身,轻轻握住了云汐的手,她的嘴唇凑到了云汐耳边,声音轻柔而飘忽。
“是…”云汐梦呓般地答道,她开始低声啜泣,仓雪薇知道,她记忆中最痛苦的部分已经被成功唤醒了…“你娘走之前,说了什么?”仓雪薇锲而不舍地问道,她无法理解,云汐的娘怎么会在弥留之际,做出这样的事。
“明修…”沉睡中的人儿喃喃自语,“雪蔓花…印记…找…”
“什么?”如同破空里劈来一道冷厉的闪电,仓雪薇在云汐念出自己父亲名讳的瞬间被狠狠击中,她怔怔地看着云汐,看着那人在睡梦中断断续续地梦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终于要解开那困扰了自己几个月的谜题了吗!
“找谁?找仓家的人吗?为什么要找?你娘和我爹究竟是什么关系?”仓雪薇急切地发问,却没有得到云汐的任何回应。
她有些激动地一把扯开了云汐的衣衫,那人的整个上身都袒露在了她的眼前…仓雪薇再次看到了那朵约莫两寸宽的雪蔓花刺青,绽放在如雪的胸房上,那妖冶的红仿佛是有魔力般扯住了仓雪薇的心,让她着魔似地缓缓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朵绽放在黑夜里,极致绝美的诱惑…“不…”沉睡中的人轻吟了一声,她的双臂突然有力地抱住了仓雪薇,把她整个人都抱进了自己赤/裸的胸怀里,猝不及防地拥抱让仓雪薇一下子呆住了,身下的云汐不知又梦见了什么,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枕边,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沉睡中的云汐不断地重复着那忧伤而绝望的话语,像是一个站在原地痛哭的孩子呼唤着娘亲,挽留生命中最不能割舍的羁绊…仓雪薇任凭自己被她筘在怀里,她清晰地感受到云汐越来越炽热的体温,在她每试图挪动身体时,那种肌肤厮磨相贴产生的酥/痒感,穿透她薄如蝉翼的纱衣,让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而不想抗拒,心甘情愿地被困在云汐的拥抱里。
“你快醒来吧!”她在她耳畔轻轻地叹息,“别把我当成你娘啊!”云汐不再开口梦呓,像个孩子般安宁地睡了过去,她的双臂依然紧/窒地抱着仓雪薇,自己却浑然不知。再一次如此亲近地凝视她的脸庞,仓雪薇只觉得那天晚上在迷香作用下的恍惚感又回来了,眼角的泪痕冰冷而绝望,她的呼吸温热而真实,那样近在咫尺的温暖,那样令人着迷的宁静与俊美…那样的亲近,没有地位尊卑的隔阂,没有心存戒备的伤害,没有苏弥娅夹在中间…仓雪薇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在云汐脸颊留下了一个吻,然而在那个亲吻的一瞬间,恍然想起了那日凌晨在观星台所见的画面…就在不久前,她还只能远远地望着她,陪在别的女人身边;而现在她已经躺在她的床上,失去意识地昏睡,却紧紧拥抱着自己。
仓雪薇猝然吻住了云汐的唇,如果第一个吻是意乱情迷下的错误,那么第二个吻又是什么意义?
仓雪薇自己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她只想要现在这样的感觉,轻轻撬开云汐的唇齿,将灵巧温热的舌尖探入她想要侵占的领地。仓雪薇迫切地想要重新体会那种让她魂牵梦绕的亲近感,她缓缓推动着,炙热地渴求着更加疯狂的痴缠…云汐在那令人窒息的深吻下,身体有了明显的颤动与起伏。但她依然没有醒来,残留在睫毛上的泪珠在暗夜里泛着晶莹的微亮,原本均匀的呼吸变得不安而紊乱。
仓雪薇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挪开了亲吻看着云汐的睡脸,一只手搂着云汐的脖颈,一只手极不安分地在那人赤/裸的肌肤上抚摸游走。仓雪薇觉得自己在抚摸着一尊沉睡的雕像,一个绝美的幻影。她闭着眼,是那样安静与顺从地等待着她的亲吻,她身体的每寸肌肤、脸上挂着的每种表情,无论是温暖迷人的笑还是伤心绝望的泪…都有种让人上瘾的魔力!楚云汐就是暗夜里绽放的神秘雪蔓花,完美得动人心魄!
炙热的吻一路蔓延过云汐的锁骨,径直抵达了最为敏感的胸 房,想要在她身上的每一处都烙下自己的印记…仓雪薇半闭着双眸亲吻着她左胸口的刺青,然后慢慢含住了那娇小柔软的凸起…云汐在一瞬间睁开眼…
那种酥麻难忍的奇妙感觉让她顿时浑身战栗,刚刚苏醒的她一时以为自己又坠入了另一个梦境…直到看清那泼墨般散在自己胸前的长发,原来这种感觉的来源,竟然是仓雪薇灵巧湿热的唇舌,极尽撩拨的吮/吸…仓雪薇的肩膀陡然被一双手拽住,那双手带着强烈的反抗欲望,几乎嵌进了她的身体。仓雪薇抬起头,只见那双湛蓝色的眼眸睁开了,泛着幽冷的光和她对视。云汐的表情很复杂,迷惘的眼神中蕴藏着不容侵犯的倔强。
仓雪薇停止了所有动作,如同一个做坏事的孩子被人拆穿了所有伎俩。
“你在干什么?”云汐冷冷地开口,“我不是你的侍宠。”
“呵…”仓雪薇唇角微翘,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冷傲不羁,“那你愿意…做我的人么?”
“我为什么要做你的人?!”云汐厉声反驳,怒视着女教王的狂妄,开始动手系好被她扯开的衣裳,语气冰冷:“下地牢、上祭坛、封圣使…现在又要我做你床上的玩物?仓雪薇,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你这样记仇吗?”仓雪薇不愠不怒,她俯下身来,红唇几乎又要与云汐贴合,呼出炙热如火的气息,喃喃道:“我说过不会伤害你了,如果你愿意,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给?如果…我要的是蔓花玉露呢?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云汐的脑海,让她瞬间怔了一下,她绝不能问出口,是否只能继续在女教王面前掩饰与顺从…云汐的犹疑被仓雪薇再次看穿,女教王霎时被强烈失望与不甘吞噬,如果这人为了蔓花玉露什么都可以承受,自己又何须顾及什么而不敢将她占有!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啊?”仓雪薇露出狡黠的微笑,墨色的长发如海藻般缠绕着在云汐的脖颈与脸颊,冰雕玉琢的脸庞悄然靠近,在暗夜里露出因欲念而迷醉的神情,与云汐耳鬓厮磨…“不…你不要这样!唔…”云汐脆弱的反抗在仓雪薇忽然揉捏住她胸房的瞬间再次击溃,“云汐…”她甜腻地呼唤着,索取着,迅速咬住了云汐的薄唇,辗转加深地与她交缠贴合…云汐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起来,那灼热得让她失去控制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今夜的西凉宫没有迷香萦绕,为何仓雪薇又变成了这样?
仓雪薇的吻如狂风骇浪般缠绵而猛烈,一点点摧垮了云汐清醒的神智。她刚从母亲去世的记忆中苏醒,整个人都未从悲伤中缓和,身心的脆弱让云汐根本无力抵抗仓雪薇的肆意侵占。意识变成了一片空茫的白,云汐真的不懂,仓雪薇为何那样沉迷于这种窒息的亲吻不会疲倦,她究竟想从自己的身上索取什么…越是吻得深切,就越是想要得到更多!仓雪薇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是有一股无名的火在体内燃烧攒动。她挪开了炽烈的唇,云汐大口喘息着,两人都像是从水中打捞上来一样浑身湿透…仓雪薇坐起身,露出一丝傲然自得的微笑,紧接着缓缓褪去了轻薄覆体的流云纱衣,将最为真实的自己,毫无遮拦地袒露在了云汐面前…那白皙如雪的胴体在暗夜里朦胧似幻,带着某种惊世不羁的华美,笼罩了云汐的所有视线…“你…”云汐错愕失语,仓雪薇俯下身子,两人□的身体真正肌肤相亲地贴合在了一起,她的吻变得缓和和轻快,如冰凉的雨点打在云汐敏感的耳际。“仓雪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云汐的声音颤抖着,仓雪薇在自己身上的起伏律动,那种撩拨的酥麻让她快要崩溃了。
“你…没和苏弥娅做过吗?”仓雪薇幽幽问道,眼神诧异。
云汐的脸霎时涨红:“没有!我和她从不曾这样…”
“哦…”仓雪薇露出奇怪的笑容,“是为我留着的么?”
云汐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低喝:“仓雪薇,你简直疯了!”
“是,我是疯了…”仓雪薇一口承认,眼神愈加迷离恍惚,“我们一起…疯一次吧!”
她话音刚落,竟一把拽住了云汐的手,顺着光滑如丝缎的身体一路向下,将她的手猛然按在了那处已然湿润的柔嫩沼泽…云汐大惊,看样子今晚仓雪薇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她侍寝了。她想要把手抽回,却被仓雪薇紧紧地抓着按在那处敏感的地带不肯放开… 如果与这女魔头硬来定是自己吃亏,云汐犹豫着不再抗拒,她试探性地动了动指尖,如同按摩一样抚摸揉/捏。然而只这小小的动作,她便看到了仓雪薇脸上奇妙的变化,她似乎极为享受地眯起了眼,整个人都变得安静柔软,伏贴在云汐身上。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侍寝”?好怪异的方式啊!云汐感觉自己是在抚摸着含苞待放的花蕊,那处娇嫩的隐秘在她的动作下变得越来越湿热,“恩…”仓雪薇轻吟一声,开始主动摩/挲云汐的指尖寻找快意…她的贴紧越来越猛烈,云汐的指尖竟顺着那暖流滑进了她的身体!
“啊!”仓雪薇陡然睁开眼,突然侵入的手指让她的身体一阵酥麻,无法动弹,“放开!”她厉喝制止,方才还柔情蜜意的眼神立刻凌厉如冰,“你不可以进去…”
云汐吓了一跳,完全没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云汐自己未曾体会过这种感觉,但那包围了指尖的炙热体温如一种致命的诱惑,那湿润的花蕊似乎在微微翕动着,吸引着她继续向前。仓雪薇越是不让她继续,云汐偏偏不愿随她的意…“哼”云汐得意地冷笑,“是你自己抓着我碰你的!”仓雪薇闻言气极,一把卡住了云汐的脖子,云汐呼吸一窒,怒瞪着仓雪薇,中指已在猝不及防的瞬间侵入了花蕊的中心…“啊…不!”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仓雪薇整个灵魂都随之颤栗,她紧蹙着眉头,那种夹杂着奇异快/感的撕痛让她想要叫喊,喘息着松开了卡住云汐脖子的手,泪水竟不自禁地湿了眼眶…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从记忆深处汹涌而来,她曾答应嫁给卓朗将军,便是为了在那男人变着花样的折磨下,守住作为女子最后的底线…即使后来有了自己的侍宠,她们也绝不敢打破自己三令五申的禁忌…而如今,就这样被楚云汐夺取了所有?!
“你竟敢…”仓雪薇的身体颤抖着,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云汐,想要反抗的身体却在她轻缓的动作下越来越无力。细汗从挺翘的鼻梁淌下,仓雪薇僵直着身子不能动弹,生怕那种雷电劈中般的感觉会随时将她击溃,将她淹没…手指被一种紧/窒而充实的湿热包围,云汐只要轻勾指尖,就能欣赏到仓雪薇隐忍着那种极乐的快意与痛苦的尴尬表情,两人在暗夜里凝视着彼此,此情此景竟颇像一场奇特的较量。仓雪薇忽的拽住云汐的手臂想要将她的手指抽/出,云汐也不甘示弱,更大力地嵌入了仓雪薇的身体,在她吃痛着无力反抗时,一下子翻身将仓雪薇压在了身下…仓雪薇感觉自己的命都被云汐捏在了手里,她一下子夺走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这具躯壳里的所有都在那一瞬间的颤栗中被夺走…仓雪薇感到自己是前所未有的脆弱,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来填满这一颗空洞的心。
“怎么了?”云汐赫然发现仓雪薇眼眸里闪烁的泪滴,她吃了一惊,“很疼?”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云汐正要将手指缓缓抽/出,仓雪薇却忽然将她紧紧抱住,她急促地喘息不止,双臂紧筘着云汐躬起的背脊吻着她的唇,那冰雪般绝美的容颜褪去了往日的冷酷桀骜,此刻变得迷醉而充满魅惑…从脸颊到胸房,都泛起了娇羞的红晕…没有人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像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又像是命运精心安排的迷局。云汐纤细的指尖在她身体的深处摩挲,单薄却又充满了力量。仓雪薇无法抑制自己的呻/吟与狂乱的心跳,是否每个人生来心底都埋藏了很深很深的孤寂,只等待有一个人来开启那扇门,从此后便让她沦陷,让她疯狂…即使,彼此之间没有一句承诺…“云汐…要我!”她再也无法忍受激荡的心绪,大声喊了出来。
云汐愣住了,身体早已在仓雪薇的撩拨下灼热如火,从来没想过会与人这般亲密,指尖触及的暖流浪潮般的包围了她的手指,征服的快感让云汐失去了所有理智,她低下头,狠狠吻住了仓雪薇的唇…那一刻,两人终于在那迷乱狂热的亲吻中迷失了自己,云汐忘记了她曾经给过的伤害,忘记了她本该是恨她的,忘记了对苏弥娅的承诺。手上的动作由缓变急,推动至深,然后愈加疯狂,任凭惊涛骇浪般的情潮将她们一起湮没在了无尽的黑夜。
“云汐!云汐…”仓雪薇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颤栗的尾音夹杂着让人疯狂的呢喃,她们彼此都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契合,滚烫的身体再也不能分开一隙,所有的顾忌和束缚都融化在了缠腻的拥吻里。仓雪薇随着云汐的每一次冲撞被她带往了天堂的彼岸,沦陷至深…只这一次,就足以铭记一生!
这一夜,似乎长得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