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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水浒燕歌行 by 苏木山

2018-5-28 18:49

第十八回 赴勇胡马关山
  这时小校来报,几名当地汉人乡绅想进内堂求见,声称有要事相商。马扩点点头,便教出去引领。须臾靴声橐橐,进来六七个中年男子,都是四五十岁年纪,面色润泽白净,衣着锦绣,举止谨慎端方,照面便拱手施礼,马扩起身还礼,延请落座,并吩咐小校看茶。
  为首的一人道:“小可涿州人,姓刘名宗吉,现今做些商铺、贩卖的生计。我等祖上坟茔在汉地,世代皆是汉人。然属异族治下,身受辱国失地之恨、俯首蛮夷之痛,已数代矣。夙夜只盼收复中国失地。天可怜见,今番王师北上,汉地归汉,只在旦夕!若有用得着小可处,某等愿听差遣。”其余几人齐声称是。马扩连忙起身,动容道:“阁下气节凛然,令人钦佩。在下官职微末,不敢有劳。就依抚谕榜文所言,勉力同心,大事可为。”
  刘宗吉道:“初闻辽国臣僚接待贵使,以为不通秘使,某只道是官场上的往来,没甚作为,故颇感失望。今见榜文如此方才豁然。他日宋军入境,某等乡党愿为内应!”其余人纷纷应和。内里一人道:“小可庄上帮闲的颇多,用时引领路途端的不差。”又一人道:“俺们接济乡里都是小仁义,尝思不能为国家出力,深以为憾。今番为国出力,方能做一件大功德!”
  朱武、朱贵、杜迁、宋万、段景住见刘宗吉一干人气度谦逊温和,内心却恁地有血性,不禁深深为之触动,一颗心怦怦乱跳,热血在周身奔涌。心想这些人“位卑未敢忘忧国”,与自己昔日落草时藐视朝廷、打杀狗官的霸蛮全然不同。
  刘宗吉又道:“燕地民众无论汉辽,多不通文字,未能领会大宋抚谕之意。愚意小可携敕榜副本往示辽、汉,善觑方便,以期南师至日开门以献。”马扩大喜,便将数十份封好的榜文副本给了他们。刘宗吉稽首道:“某等这便告辞,今夕复当秘密回至驿中。”言讫率一干人匆匆离去。
  当晚,马扩便在馆舍内安排筵宴,尽食辽地羊酒。朱武与朱贵、杜迁、宋万共叙阔别之情,马扩素闻宋江旧部忠肝义胆,李应、杜兴殉国,今日又见众人英雄,遂频频劝酒。席间,马扩言及曾与童贯约定切勿杀降,以安燕人之心。二则,一干人对作战或招降并不急于定夺,全凭童贯审量事势,马扩已嘱咐童贯:“若宜进击,当乘机用兵破敌,勿以使人为念。”朱武等人惊叹马扩全然置生死于度外,真乃国士也。
  更敲二鼓之时,闻舍门剥啄之声。其时灯火微明,马扩知是刘宗吉,起身开门。月光下见刘宗吉身穿蜀锦花袍,足蹬金线靴,虽不改富丽,却已是风尘仆仆。小厮端上餐馔,须臾风卷残云用个罄尽。饮茶中间,刘宗吉将涿州之行诿诿道来。
  自别了马扩,刘宗吉一行便马不停蹄奔赴涿州,将敕榜副本散布,一壁厢派遣庄客和小厮打探辽人声息。刘宗吉庄上一名庄客与辽军的一个军汉乃旧日相识,半罐子白酒将此人灌得兜底,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燕京无御敌之将、可战之兵,几为空城,只有奚王萧干治下有二百马军,曾经历过些战阵。其余六七百御林军皆纨绔儿郎,当地豪富送之军中充门面、食军饷而已,肩不能荷戈,手不能执戟。辽军现于白沟北岸下寨,战备松弛。远看,沟壕中的守军排得密密层层,似有千军万马,实则其中有三四成是穿着军服的草人。辽军将官不演武不备战,夜间饮酒,白昼睡觉,战马卸了鞍鞯散放在山野间啃草。如若宋军此时挺进,辽军必定闻声而溃。
  马扩看看众人,道:“恁地说,倒是辽军不堪一击。某闻奚王萧干、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皆当世奇才,安得松懈如此?某恐有诈。愿闻列位高见。”
  朱武道:“小可在燕京时,曾与耶律大石各自统军一千斗阵,可见戍卒非止数百。我大宋陈兵边境,又三度遣使招降,辽人定有防备,便是暗地里募兵亦未可知。”
  马扩颔首道:“便是朱参赞有见识,辽人必定是假意示弱,以愚我耳目。刘员外所报亦非虚言,此地息战多年,疏于军事终究不假。”杜迁起身道:“不论恁地说,宋辽难免一战,小可却只省得厮杀,掌管了数年酒店,闲得手掌上也长出癣来,今番只待上阵杀胡狗便了。”
  刘宗吉内心波澜起伏,吁一口气,颤声道:“宋、辽交兵,某献门来归,今后便一生一世是大宋人了,某愿往宋军大营将此声息禀与童宣抚使,立些微末功绩,也图个日后安身立命。可否?”马扩立即答应。刘宗吉又恳求:“贸然前往,恐将小可认做细作。若携将军文信,便无差池。”
  马扩思虑片刻,便握管修书一封,备言汉儿刘宗吉忠义,愿献涿州城门以降,今秘至宋营禀报机密军情云云。刘宗吉捧信入怀,如获至宝。马扩又道:“本官临行时,宣抚使赠履一双,一发送与你做个信物。”便着小厮将靴取来,看时,却是一双新崭崭狮儿踢井官靴。刘宗吉内心涌出一阵莫名的激动,定定神道:“小可只携一只前往。靴本成双永不分离,愿早与将军相会,便是幽云归汉之时!”众人闻言,尽皆动容。
  刘宗吉即时拴束了包裹南行,马扩便派朱贵、杜迁、宋万于路护送,朱武同往河间府宋营复命。段景住本是涿州人,熟稔当地山川地理,留下相助马扩。此段按下不表。
  却说宋江及一干头领旬日之前闻李应、杜兴在辽国终遭屠戳,十分悲痛。宋江垂涕痛哭,屈指算来,一百单八生死兄弟已去其四。一日宋江在军衙内翻阅史书,正在嗟叹古今兴替,忽然,白胜、时迁来见。
  宋江放下书卷,略略叙礼。白胜道:“李应、杜兴二位哥哥死得凄惨,虽杀了几个胡狗,终究是鱼死在篓里,小弟们都心怀不忿。”宋江仰面闭目,黯然道:“主上意在招降,我等来到边境便作不得自身的主,唯听命而已。”时迁道:“叵耐史成那厮,不降便罢,颠倒拿俺兄长的人命邀功,又是一个黄文炳、‘黄蜂刺’,真真可恨!”
  闻及“黄文炳”,宋江心头一紧,道:“昔日落草时为给晁盖哥哥报仇,处死了恶贼史文恭。史成却是史文恭的兄长,可惜宋某不知,否则怎能教弟兄们去白白送死?”
  白胜目视宋江,欲言又止。宋江示意且讲。白胜道:“哥哥,小弟近日听到些碎乱言语,却是要坏我兄弟义气,小弟兀自不信,但若不禀哥哥知道,又怕有些兜搭。”宋江皱眉,见白胜、时迁神情焦虑忐忑,料是有何事体对军中不利,正色道:“兄弟请讲,便是天塌,宋公明也要站起来撑着。”
  白胜拱手道:“军中传言,晁盖哥哥的死有些蹊跷。昔日晁盖哥哥要下山攻打曾头市,哥哥不曾阻拦。当晚曾家军固守寨栅,并未分兵设伏,晁盖哥哥夺路而撤,缘何迎面撞出伏兵?又,伏兵射箭多矣,为何偏偏射中晁盖哥哥那支箭上有字、喂毒?莫非史文恭只射一箭?再者,史文恭为人简傲,却从未自夸射死梁山泊主,全无居功之言行。总之疑窦甚多,都说公明哥哥有……有谋逆之嫌。流言不一而足,已传入不少人耳中。小弟虽觉得含糊牵强,但毕竟对哥哥不利,便来报知。哥哥休怪!”
  宋江面色发白,又惊又怒,拍案道:“滑天下之大稽!”时迁道:“小可营中也有三五个男女厮聚,乳猪拱奶也似蹭头咬耳朵,一探听原来也是这些言语。小弟怒极,当下将那几人都治了罪。”
  宋江起身,单手按剑叹道:“宋江自诩忠义,惟神明可鉴,若真有此心,皇天不佑!”时迁道:“流言蜚语在盆沿儿上敲敲打打,便要离散人心。好事的再添油加醋,这雪球越发滚得有车轮般大。”宋江道:“如此,却是要置某于死地,瓦解我军心,好一条毒计!”又问:“此等言语从何而来?”
  白胜道:“高阳关前,辽人零零落落来降,多如此说。”宋江暗暗心惊,前几日尚无流言形迹,今日白胜、时迁二位走报机密步军将领察知,可见其传播之速。宋江无奈道:“定是辽人细作混进归顺大宋的百姓中,散布流言。奈何马扩使辽前与童宣抚使约定,请勿妄杀降人,用安燕人之心。”叹口气,怅然若失。白胜道:“‘曾家军不设伏兵’、‘史文恭不自夸射死梁山泊主’,这些悖乱言语皆立足曾头市。小弟也参与凌州一役,只记得曾家老少被杀尽,知晓晁盖哥哥故事之人定与曾头市人瓜葛匪浅。捏造流言者莫不是史成那厮?”
  宋江恍然大悟,李应、杜兴甫一殉国,流言便起,怕真是史成见梁山人马来征辽,动了公报私仇之心。又见白胜本一村坊闲汉,却有恁般见识,不禁对之刮目相看。宋江凝视细想,方才对白、时二人的来意瞧科了八九分。
  白胜、时迁一齐拱手道:“哥哥,小弟愿往杀史成,以断绝流言,亦为李应、杜兴二位哥哥报仇。”宋江并不吃惊,问道:“怎生报法?”时迁横掌在颈,作势轻轻一割。宋江叹道:“童宣抚使明令,不得杀辽一人,倘或昏迷不恭,定有措置。若杀史成,便是大宋启衅。即使是暗杀,亦怕会疑心到我梁山旧部头上,徒自授人以柄。此事尚须从长计议。”
  白胜道:“小弟昔日随晁盖哥哥劫了生辰纲,不想露了形迹,下在济州大牢,捱不得刑招出了晁盖哥哥、吴军师等七人,此事小弟心内一直有愧。现今直想杀了史成,再为晁盖哥哥敬香时,小弟也有话说!”言讫双目垂泪,拜倒在地。时迁道:“小弟昔日在祝家店偷鸡,被人拿了,李应大官人修书缄前往祝家庄救俺,此恩德难忘。小弟同去,使出那秦王宫室盗狐裘的手段,取史成性命,管教神鬼不知。”宋江问:“莫不是已有谋划?”二人凑近前来,附耳低言如此、如此,宋江不住点头,呵呵发笑,笑中却含着眼泪。
  五月中旬的易州暑气蒸熏,易州虽不似中原都市繁华,亦有宽阔街巷、车水马龙等诸般富丽气象,白胜、时迁贪看异域景色,不觉日暮,投个客店安歇了。天边彤云飘来,顷刻细雨纤纤,涵混雨烟里隐现万家杨柳。
  翌日二人分开,时迁在城里大宽转地行走,专记瓦青漆白的富户,又与乡党搭讪,晓得谁家为富不仁,夜晚便操起那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从高墙大院运些金银珠宝出来,白日里肥酒大肉替官人、财主花花,见了贫儿乞妇更要周济。
  此地风俗与大宋一般,燕京茶肆亦开设双陆局,或五或六,多至十。白胜一头扎进“柜坊”,与人厮赌不休。“柜坊”招民赌博,是天下的一处混浊世界,三教九流但教得闲,莫不在此掷些银子。白胜本是安乐村一个嗜赌闲汉,今番如鱼得水,出手又豪阔,赢了请大家吃酒,输了亦只一笑,数日后便与众赌徒打得火热,其中也有史成庄上几个庄客。一日庄客引来一人,唤作“李司”,甫一照面,白胜心头突地一跳,直觉面熟得紧,却想不起是兀谁。厮混熟了,即将这念头抛之脑后。
  柜坊里有个出九唤作于三,原是此间一个破落户,流落多年,结交些公人,不事农商,只平日里干些放钱、抽头、倒卸的勾当,因养了不少无赖和懒汉帮闲,众人对他也畏惧三分。自白胜来了,却有些抢于三的风头。
  这日白胜捋着袖管,一脚踩着凳子傍猜,一群男女围着大呼小叫。没等开塞,傍边一人挤进,扔下一锭银子叫道:“我要先赌这一搏!”白胜抬眼瞧科,认得他是于三的人,不予理睬。那汉子叫道:“干鸟么!你等聒噪,却兀自求不理神仙。老爷的银子便不是银子?”白胜瞪眼叫道:“你没眼,没见正搏这一桌?今儿日头高,不知哪只蛆壳晒裂了,蜕出来个你,惹老爷没鸟耐烦。去、去!”那汉子手指白胜怒道:“我认得你,休仗着银子放刁,老爷的拳棒候着哩!”白胜笑道:“你是于三的狗,敢情吃狼给日了,尾巴都没顾上夹,来这儿瞎汪汪。”
  正围着赌的一圈闲汉,听二人言辞冲突,便放下骰子噤了声,等着看热闹。屋内稍静,便有人嘬口吹哨起哄,也有的趁机在桌上摸一把散碎银子。
  那汉子叫道:“易州城没你这号人,你敢通个名姓吗?”白胜道:“你教通便通?名姓不打紧,只是天王老子见你生得不周正,教俺来加些做工!”顺手抓起一把骰子,掷了他一头一脸。那汉子大怒,怪吼一声,挥拳来斗,白胜也猱身扑上。
  原来那汉子不是一人,身后立即有六七个泼皮涌上前来,白胜平日里赌钱吃酒厮混的一干人也帮白胜厮打,霎时赌坊里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有吓跑的,有起哄的,有钻在人缝里打太平拳的,桌子被掀翻,凳子乱飞,混战了一阵儿,却不见了白胜,两拨人哄哄然追出门外,撇下满地狼籍。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白胜自落草梁山,整日价在好汉堆里厮混,使武斗狠的本事自然是雨后的蘑菇见风长,将那汉子把将来打得直喊娘。白胜也不与他们纠缠,瞅个空儿钻出赌坊,被帮拳的李司和几个泼皮簇拥着领到一个去处,抬首看见“史家庄”三个大字。众泼皮与白胜这几日有了些情谊,将他带至此间躲避于三寻仇。
  一行人从后门进庄,踅过井栏,沿着碎青石铺就的小径走去,拐了个弯,进了厢房。内里甚是宽敞,有床铺、桌凳、茶炊、酒器,却又荡漾着丝丝汗臭味。一人道:“小可在庄上胡乱讨生活,干些杂役。于三也是地头蛇,寻常人不敢奈何他。哥哥便有武艺,也不值得与他争竞,有银子有闲暇大家解闷耍子不是更好?就请在此稍歇。”
  李司等若干庄客为史成干些洒扫、跑腿、护院的活计,厢房是他们的卧房,闲暇时便召集庄里庄外的闲人在此聚赌。白胜哈哈大笑,道:“简陋了些,却比那鸟柜坊清静,早来更好!”
  自此,白胜日夜混迹在史家庄后院,聚赌输钱只当耍子。偶然论及来历,白胜胡诌自己是蓟州某大官人之子,为躲避一桩不称心的婚姻卷了些银子在外逃婚。众人懒得问其究竟,更乐得将这有钱无事的爷捧在手里,见着白胜,无不眉花眼笑。白胜出身低贱,与贩夫走卒和洽简直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本事,几日光景,便与下人打成一片,连帮厨的老妈子都说白胜小哥一声好。
  李司有个兄长,唤作李望,在庄上是个小头目,协助管家料理租子。白胜见了他,心头又是一跳,甚觉面熟。然而李望与其弟李司性情却不同,不嫖不饮,沉默寡言,目光又凌厉,瞧得白胜心慌。一日李氏兄弟凑在一起,白胜细细瞧了他俩一阵,忽地心头一痛,浑身剧震,咬牙发抖,双目便要堕下泪来。
  昔日(大宋宣和元年三月),晁盖率军下山,兵临曾头市。有两名僧人来寨里投拜,自称是曾头市上东边法华寺里的监寺僧人,因不堪忍受曾家五子欺凌,情愿为梁山军引路,剿灭曾家府。当夜晁盖率军跟随二僧夜袭曾家,不料二僧人乘间走脱,梁山军中了曾家埋伏,晁盖兵败身死。而眼前李司、李望兄弟,依稀便是这二名协助曾家诱杀晁盖的恶僧!
  此二人蓄起了头发,相貌举止却丝毫未变。白胜胸中涌起难言的悲愤,霎时目光冰冷如霜,直欲将二李冻僵。李司见他神情大异,暗自惊诧,李望却冷眼瞧着。顷刻间白胜的念头电光石火般转了无数,猛可地腰膝一软,瘫倒在地,手捂小腹打着滚大呼小叫:“不消生受!”李司慌道:“哥哥有恙,小可去请郎中!”众人七手八脚将白胜舁进房中。
  稍顷郎中赶到,拿腔捏调号了脉,问白胜平素可曾有绞肠痧,白胜自然点头。郎中说老病复发,无甚大碍,写下药方便即离去。白胜“抱病”卧床,心事重重,暗忖今晚要与时迁厮见。
  当晚时迁踏着月色回到客店,已是四更时分。正是偷儿习惯,时迁回到自己下榻的客店,亦是掀开窗户无声无息翻入,观其颜色,满面欣喜,一双贼眼炯炯有神,料想又是满载而归,一问果然。白胜长话短说,将在史家庄情形悉数告知,道:“小可一认出李氏兄弟,几乎要让那厮血溅当场。小弟惟恐误了大事,才假装腹痛遮掩过去。俺当年随晁盖哥哥出征,位属偏裨,不甚惹眼。二则是军卒装束,全不似今日泼皮模样。料那李氏兄弟认小弟不出。但小弟觉得李望的眼神不甚公道,日子久了就怕被那厮认出来。”
  时迁点头道:“我听城内百姓说,宋军压境问罪,已兵分东、西两路;辽国也在募兵、增兵,两国边境剑拔弩张。似史成这般杀过宋将的土豪,能不自危?”白胜道:“小弟确见史家庄近日有辽国将官出入,又增加了巡夜、打更、护院的人数,那老儿妻妾众多,本就难觅睡处,今番更换得勤了。咦,老儿端的怕死!”时迁道:“非贤弟,难成此大功。”白胜道:“小弟已熟知庄内路径,再需三五日方可。”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白胜在史家庄俄延得久了,便生出事来。他赌技本不高,又托大,史家庄左近闲汉来聚赌,不免使些诈术,手到处便赢,把白胜这外来之人当作甘蔗般榨。白胜钱袋瘪了,请客吃酒来得不甚紧凑,庄客便相待得他慢了,身边的朋党也渐渐疏远。便是吃酒,也不唤他,白胜赶着来蹭,早了便占个座头,晚了只能逢着残羹冷炙。白胜佯装痴傻,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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