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狙杀
　　时间：5月3日10点22分
　　地点：两国边境线上一个叫落马谷的山谷里
　　蓝莹莹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清澈澈的小河蜿蜒流淌，宛如丝带盘绕在众山之间；大山犹如巨灵神一样耸立在天空下，威严地俯视着万物生灵；微风吹过，带走了夏日般的烦闷，带来了天堂般的安逸，此时此刻，在这座高大的半山腰上，有两个“幽灵”正准备收取生命的光辉。
　　十字镜中的十字线牢牢地锁定了目标，冰冷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猎物，食指已经搭在扳机上，黑洞洞的枪口随着目标缓缓移动，等待着最佳时机，期待着死神的“阴笑”，剥夺生命之光辉--一触即发！
　　“距离：600米；风速：3级；确认是A号目标。”
　　无声的等待！
　　“距离：550米；风速：3级。”
　　冷静的等待！
　　“距离500；风速：2级；目标规律稳定，建议连续3枪射击--”
　　终于--
　　“嘣！”
　　一声沉闷的枪声响起 ，十字镜轻微地震动了一下，火光闪烁中，尖圆的弹头旋转着破膛而出，刺破空气，惊现起一圈圈的涟漪无边地扩散着，空气颤抖地发出了刺耳的“咻咻”寒声，弹头没有停留之意，风驰电掣般地欢呼着扑向目标，最终--目标正夹着雪茄哈哈大笑着，突然！他座前的挡风玻璃上突然魔幻般地出现了一个小孔，瞬间，一股血气喷洒在玻璃上：冷漠的弹头无声地刺破了他额头皮层，无情地进而钻进了肉体，狠狠地搅乱了他的脑细胞，短暂的停留后从后脑呼啸而出，一股鲜红的血气交杂着点点白斑在阳光下喷射而出，炫耀着生命最后的绚丽色彩，最终形成一滴滴的红色血珠慢慢地落下，一切都回归于大地。
　　目标没有任何表示地向后软倒，两脚一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美丽而残酷的又有一丝留恋的尘世间。雪茄上的淡淡青丝，轻缓地飘向天空……“确定A号目标死亡！”观察手黑鹰很快就报告了战果，随后补充了一句，“这也没多少难度啊，首长们也未免太大惊小怪了，还特别给我们加了句：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完成使命。吓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嘿嘿！”
　　猎鹰点了下头，长长地吐了口气：每一次任务就是一次与死神的较量，不论难度大小，都必须格外小心，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按一号路线撤退。”
　　刹车声、吼叫声、警报声、呼救声……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目标的死亡，立即产生了相对的效应。
　　敌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从目标的伤口角度上很快就分析出了两人的大致方向，于是，在隆隆的炮击声中，胡乱的子弹与炮弹以及无数的士兵都开始向这座山上倾泻而来，虽然如此，猎鹰却冷漠地与副手开始往后面爬去，时间十分充裕。
　　如果他们就此离去，猎鹰也不可能后悔终生，可惜--“那是什么？”黑鹰突然停了下来，并开始往回爬。
　　“黑鹰，你做什么？不管那是什么，都不是我们的任务，快走！”
　　“猎鹰，我俩在一起也快有两年了，我还没什么战果呢，这次任务后我俩就要分开了，我不想留下遗憾。”黑鹰突然指着下面，上了油彩的面色有些激动。原来，这座敌军军营里正冲出一群人，他们如众星捧月般地围绕着一个家伙往出事点跑去，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是个头，是一个值得狙击手出手的猎物……“不行！任务中没有这样的指令，你这样做就违反了军令，走吧！”
　　“兄弟，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有价值的目标，你就让我开一枪吧，就一枪！”
　　猎鹰正在犹豫，黑鹰却已经在行动了，他迅速架好狙击枪，开始调试角度：“测距！”
　　猎鹰想了想，又看了看黑鹰，最终，他拿起望远镜：“风速2级，距离300米！”
　　黑鹰一喜，立即瞄准，但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猎鹰一把抱住他向左边一滚，大喊：“卧倒！”
　　黑鹰没来得及发火，一发子弹却从他脑袋顶上呼啸而过，急速的“咻！咻！”声与冰冷的寒意吓得他立即低头，真是命悬一线。
　　原来，目标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对着身边的人咆哮着，还叉着腰挑衅似的对着猎鹰两人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目标的这种“原地不动”的行为对于狙击手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标靶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目标身边一名很不起眼的家伙一边提着枪一边用望远镜胡乱观察着。看起来就好像只是在应付场面一样，但他却突然举枪，行动之快，让猎鹰都感到诧异：撞开目标、跪式、开枪、收枪、用身体挡住目标……如行云流水般的一气呵成，等猎鹰反应过来时，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个字--高手！第二个反应就是扑向黑鹰，因为他从望远镜中见到了对方那个狙击手：平凡，极其平凡，个子约一米七，消瘦，皮肤比较黑，用军帽挡住了自己的面容。
　　看来，他对自己的枪法非常自信，居然不去看结果，只是他在收枪时，对着猎鹰的方向诡异地笑了一下，那双眼神在笑容中透露出了淡定的神色，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而有任何表情，这才是狙击手中一个高手最起码的准则：对任务中的一切都无动于衷，生命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符号，代表目标的符号，当然，也代表着自己的生命。
　　黑鹰也是有血性的汉子，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提枪搜寻，还好，猎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死命地往后拉。
　　“放开我，娘的，这个该死的差点杀了老子，老子非要……”黑鹰拼命挣扎，对于作为一名狙击手的他来说，敌人刚才的行为对他就是一种侮辱，所以他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
　　猎鹰见黑鹰始终在挣扎，而敌人已经开始爬山，时间不多，不得已：“黑鹰，我以双鹰小组指挥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撤离此地。”
　　黑鹰一愣，偏头看了看猎鹰，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老搭档会用命令来和自己说话：“你说什么？猎鹰！”
　　“我现在以指挥员的身份命令你立即离开此地，不得停留！”猎鹰冷冷地说。猎鹰能理解黑鹰的感受，作为我军最好的狙击手之一，黑鹰被敌人这么来了一下，要不是自己，黑鹰可能已经牺牲了，对于黑鹰，特别是对于狙击手来说，这是不能忍受的。用行话说：黑鹰必须找到对方，干掉对方，才能洗刷自己的耻辱。但大家都是军人，军人就得用军人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和执行命令。现在目标已经被干掉了，而敌人已经警觉，再也没有必要让自己的兄弟去冒险。比起军令来，个人的一切都是可以放弃的。
　　“是！”黑鹰有些失望，更多的是赌气，提起背包默默地从猎鹰身边走过。
　　就在两人刚刚爬过山坡时，敌军指挥部却有人下了死命令：“……你是受到×××亲自表彰过的狙击手，也是我们最好的狙击手，可敌人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狙杀了团长，你知道‘耻辱’二字是怎么写的吗？……现在我就以团长的身份命令你，找到那个该死的狙击手，干掉他！用他的鲜血来洗刷你的耻辱。别的地方你就不用管了，去吧！”
　　“是！”一双锐利的眼神，如苍鹰般的利眼，淡淡地看着山顶，冷冷地回答。
　　……
　　生气归生气，黑鹰还是严格地依照了特种兵在丛林里的行动方式和规则前进：在伪装物的掩护下，黑鹰前，猎鹰后，相隔八米左右，都急速地踩着猫步，躬身，尽量把头与道路两边的矮树枝持平。
　　猎鹰本来就不爱说话，黑鹰现在正生闷气了，就这样，他俩默默地前行了十几分钟，突然，黑鹰猛地伸出左手，握拳，那是停止前进的意思。两人几乎同时采用了跪式，只是黑鹰的枪口瞄着前方，猎鹰却转身把枪口对准了来时的方向，然后，猎鹰边搜索边一点一点地向后倒退，碰到黑鹰后才停下。
　　黑鹰看了猎鹰一眼，猎鹰摇了摇头，表示身后没有发现任何状况，黑鹰这才点了下头，然后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那片小林子，猎鹰立即向右边移去，一直跑到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底下才停下，此时，两人的距离约十米，由于都穿戴着伪装物，不容易分清楚。
　　狙击手在狙杀目标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尽可能地确保自身安全，比如说在选择好埋伏点时就必须制定出两条或两条以上的撤退路线。还有一点也是十分重要的，那就是自己的伪装与周围的环境一定要融为一体。
　　猎鹰看了看周围，确定安全后，才悄悄地抬起头，看了看那片小树林，没发现什么不对。可出于对战友的绝对信任，他又靠着树干慢慢地站了起来，缓缓地从树干边上伸出狙击枪进行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对已经悄悄摸到身后的黑鹰摇了摇头，黑鹰却指了指小树林的最右边，猎鹰扫视了一眼，立即蹲下：原来，那儿的小树更为茂密，相互间的空隙很小，此时，它正无风自动，猎鹰脑海里闪电般地得出了结论--那儿有人。要知道，经过刚刚的炮击，这山林里的任何动物都会本能地立即找地方躲避，或者狂奔到别处，绝对不会有什么东西敢这么缓缓地潜行，除非是人。如果是人，那就一定是敌人。
　　在猎鹰的观察期间，黑鹰一直在为他警戒。见猎鹰蹲下，他才收起枪，两人同时趴在地上，利用背上的伪装来掩护自己。
　　大家可别被电视上特种兵之类的特战人员在深入敌后全程进行手语交流给蒙骗了，那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特战人员在行动时要求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手语表达的内容和清晰程度还是与口语表达相去甚远的。所以，在情况允许的时候，他们多半会轻声且尽量简短地把情况表达清楚。
　　“几个？”
　　黑鹰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确定敌人人数。
　　“老规矩，五分钟(此时的意思是指：尽量躲避，躲不过去就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对方，无论怎样，整个过程都不得超过五分钟，五分钟后必须撤退)。”
　　黑鹰点了下头就开始向后退，一直退了七八米，在一片一尺多高的野草堆边趴下，然后轻微地动了几下，仿佛觉得舒坦了一般，安静了下来。
　　你还别说，刚刚看上去还觉得有些刺眼的地方，在他这么轻微地动了几下后，从外面猛然看去，根本就看不出那儿趴着个人。
　　他的伪装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了，一点都不需要伪装，这就是狙击手所必须具备的条件之一--扫视几眼就必须把周围环境记得一清二楚，从而迅速判断哪儿最适合自己潜伏。
　　而猎鹰一直把枪口对准了那一小块还在动的林子，一是为黑鹰掩护，二是观察敌人。等黑鹰不动后，猎鹰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树上爬去，每爬一下，他都会用眼角飞快地搜索周围的反应以及伪装网与周围颜色的搭配。六米高的距离，他用了一分钟就爬到了。他在一个树杈间隐蔽起来，这树杈周围有很多小树枝，青油油的树叶让人从下面很难分清楚那儿是否有人，可从上面却能一眼就知道下面的情况。
　　来的确实是敌人，估计是敌人的巡逻队，六人，成三角战斗队形前进。也许是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他们行动得十分翼翼，没有因为刚才的炮击而飞奔。看来，他们都是老手，很不好对付。
　　看到敌人慢慢地从小树林里走出来后，猎鹰默默地祈求上天的保佑，希望敌人能尽快通过。他并不是放弃战斗，而是想到后面的敌人肯定在全速赶来，如果自己两人被敌人拖延在这里，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然而，事情往往和自己想的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