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三章 内奸
　　大虎来到晋察冀军区敌工部后，又进行了为期三个月的强化学习。学习内容主要是化妆、情报搜集、策反、审讯、日语等专业技术。
　　时任晋察冀军区敌工部长的是厉男，原名厉广学，黑龙江省呼兰县人。1935年7月曾去日本广岛高等师范学校留学，1936年8月回国后在北平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同年12月在陕西洛川加入工农红军，后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毕业后任中共北方局敌工部副部长兼晋察冀军区敌工部长。
　　大虎学习就要结束的时候，北平地下党送来一个情报：五支队内部有国民党中华复兴社人员，正在企图策反五支队司令员赵侗。军区领导和敌工部领导研究后，决定暂派大虎回五支队，挖出军统潜伏人员。
　　因为大虎熟悉五支队情况，调到敌工部的事五支队不知道内情，五支队的人只知道大虎因工作需要调走了。大虎回到五支队不会惊动任何人。
　　赵侗是个天资聪颖，长于演讲论辩、极具组织能力和民族气节的人。在辽南组织义勇军的时候，他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运用不同手段将各派抗日武装联合在一起，充分显示了他的组织能力。
　　赵侗认为一支队伍的领导人就是这只队伍的灵魂，所以他善于运用各种手段巩固自己的领导地位，不允许出现挑战自己权威的事情发生。他经常用私下单独喝酒谈心、给予一些小恩小惠以示关心等手段拉拢人。所以他觉得八路军里的带兵方法和他格格不入。
　　他觉得自己是带领着两三千人马投奔的八路，八路应该非常看重他才是，哪知他几次提出入党，八路都没有同意。而比他地位低的纪亭榭、高鹏却都入了共产党，这分明是八路轻视他。他觉得投奔八路是吃大亏了。
　　赵侗的思想变化被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个人叫邓井孝，是戴笠“洪公祠特训班”第三批学员。“洪公祠特训班”对外名称叫“参谋本部特务警员训练班”，因为在南京洪公祠，所以被称为“洪公祠特训班”。
　　1932年3月，蒋介石效仿意大利棒喝团、德国褐衫党成立了“中华复兴社”，由蒋介石亲任社长，专门从事法西斯活动。4月1日，中华复兴社成立特务处，戴笠被蒋介石任命为处长。
　　戴笠特务处成立一个月后就亲自任班主任，开办了“洪公祠特训班”。“洪公祠特训班”一共办了三期，每期半年。教授内容有各种枪械使用技术、爆破技术、暗杀技术、通讯技术、驾驶技术、摄影技术、情报学、行动术(抓捕、潜入等)、格斗术、高等警察学、侦查学等。如果说黄埔军校是蒋介石的起家本钱的话，特训班的人就是戴笠起家的本钱。
　　中华复兴社分总社、支社、分社、小组四级。1933年复兴社组建北平分社，由于缺乏人手，邓井孝在特训班毕业后，被分配到北平分社。当时北平分社社长是陈恭澍，是特训班第一期毕业的，论资格是邓井孝的学长，因此对邓井孝非常重视。七七事变后，陈恭澍也盯上了国民抗日军，想把国民抗日军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派邓井孝以流亡学生身份进入了国民抗日军。
　　邓井孝在国民抗日军也进行了很有成效的活动，任福祥、姬昌武等人的行动，就是邓井孝策动的，只不过没有成功罢了。
　　赵侗经历了辞职事件后，对国民抗日军中的部下很失望，决定重新组织一个忠于自己的力量。赵侗通过试探、拉拢建立了一个自己的警卫班，全是死心塌地跟随他的人，这里边就有邓井孝。赵侗还想将自己的一个亲信从三总队调回司令部人警卫连连长。
　　就在这个时候，大虎回到了五支队，被任命为五支队警卫连连长。大虎回来的真实目的只有政治部主任汪之力知道。回到五支队后，大虎开始暗中调查谁是内奸。
　　为什么赵侗已经掌握不了军队了，复兴社还要对他进行策反呢？这是因为如果赵侗被成功策反，离开八路军，国民党就会借机造谣生事，说共产党吞并抗日武装，排挤抗日英雄什么的，以此来孤立、丑化共产党八路军。正因为如此，赵侗辞职时，聂荣臻司令员才竭力阻止他辞职。
　　大虎在敌工部学习的时候，敌工部的老同志曾给大虎讲过敌我各方的特务系统的基本情况。大虎知道要想找出内奸，首先要划定范围，然后才能进行排查。大虎将国民抗日军的成长历程仔细思考了一遍，觉得这个内奸应该符合几个条件：一是在初创时间混入的，因为初创时期人员较少，内奸容易接近国民军高层人员；二是内奸应该是和其他人一起进入国民抗日军的，如果是独自一人来的，容易引起别人怀疑；三是内奸现在很容易接近赵侗而不引起别人怀疑。
　　初创时期只有北平地下党派过两批人到国民抗日军，此外就是国民抗日军奇袭功德林监狱时解救了一大批人，这批人都进了国民抗日军。对于国民党复兴社的人来说，混进监狱不是什么难题，获知国民抗日军攻打监狱的企图也不是什么难事，内奸应该就藏在这批人中。大虎悄悄开展调查，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邓井孝身上。
　　邓井孝在国民抗日军中的表现不是很突出，既不很进步，也不落后，总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虽然大虎将目光锁定在了邓井孝身上，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临来时，历男部长特意叮嘱大虎一定要稳妥，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要对任何人采取措施，以免造成队伍的不稳定。没有证据，就不能采取什么措施。
　　邓井孝也感觉了大虎对他的怀疑，思考良久决定尽快策反赵侗。这天傍晚，邓井孝拎着一瓶酒、一包花生米、一只烧鸡悄悄来到赵侗的屋里，两个人对坐着喝起了酒。几杯酒下肚，邓井孝说：“司令，其实你不用为入不了共产党憋闷，不入共产党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赵侗一听，停下酒杯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邓井孝喝了口酒说道：“冯玉祥的西北军很多地方都和八路军的主张差不多，连军队的臂章上都写着‘不扰民，真爱民，誓死救国’，你知道为什么冯玉祥不加入共产党吗？”赵侗摇了摇头。邓井孝低声说道：“冯玉祥去过苏俄，在苏俄听说了苏俄肃反之事，从那时起他就决定永不加入共产党。”
　　赵侗问道：“什么肃反？”邓井孝说：“肃反就是肃清反革命的意思。苏俄斯大林上台后，以各种莫须有罪名，将与他政见不同的共产党人都打成反革命处决了，这就是苏俄历史上叫肃反。”“苏俄这样搞不代表中共也会这样搞吧？”赵侗问道。邓井孝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中共在江西呆的好好的，会被像赶鸭子一样给赶到陕北去吗？”这些问题赵侗从来没听说过，他摇了摇头。
　　邓井孝说道：“中共也是因为搞肃反，将很多能征善战的将领都杀了，才被国军赶出了江西的。入共产党，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当做异己除掉，不入也罢。”说完自顾自地低头喝酒。
　　赵侗在那里怔怔发愣。又过了一会儿，邓井孝又说道：“你知道共产党的根本政策是什么吗？”说完他看了赵侗一眼说道：“把有钱有地的人消灭了，把他们的土地钱财分给没钱没地的人。他们在江西就是这么干的，现在是大敌当前，他们暂时放弃了这个政策，如果日本人被打败了，他们还会这么干的。”
　　赵侗是出身地主家庭的，日寇入侵东北，为了抗日毁家纾难，将全部家产变卖，但是他的思想还是地主阶级思想，是和共产主义思想相悖离的。邓井孝这些话对他触动很大，所有来八路军根据地后一切不愉快因素此刻都堆积在他的心里，渐渐发酵，于是他有了离开八路军的念头。
　　他把酒杯一推，站起身来对邓井孝说：“集合警卫班，走！道不同不相为谋！”邓井孝立刻集合警卫班，跟随赵侗离开了支队司令部。
　　赵侗离开支队司令部驻地后，政治部主任汪之力等支队领导就接到了卫兵报告。按着五支队领导的意见要派兵将他抓回来，聂荣臻司令员没有同意。就这样，赵侗离开八路军投到了国民党那边。